谁也不敢相信素日里风流浪荡,极少出来管事的阿郎会有这般豁出去的时候。
“岂有此理!”
齐老夫人气得直发抖,抬手就想挠他个满脸开花,终究是舍不得,只好又拍了一下桌案,“做长辈的教训晚辈,天经地义!我不过就数落了她几句,你怎么就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好似我犯下了天大的过错,要对我喊打喊杀!岂有此理!”
“阿娘,儿子这就将小六接回来。”
裴文起已站直了身体,神态自然,仿佛没有听到她怒不可遏的控诉。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我、我……”
齐老夫人正酝酿着一番长篇大论,冷不丁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孽畜!我当初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险些就没命了!你自小体弱多病,一入秋就整夜整夜的咳,我就把你抱在怀里,一晚上不睡,给你拍背顺气,生怕你呛住!我样样都依着你,你不想读书考取功名,我不逼你;你不想跑买卖做生意,我也随你;你要娶杨家那个烂货,我闹了几回,最终还是依了你;她大着肚子还死皮赖脸的把你留在房间里,不肯给你纳妾,我训了她一顿,你就心疼得要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白眼狼?逆子!畜牲!”
她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破口大骂。
他仍没有回头。
“老夫人,您消消气,别往心里去。阿郎他不是故意要给您添堵的。”
程氏赶紧凑上来大献殷勤,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捶背揉腿的,好容易才哄得她气顺了,方才试探着问道:“小六她……当年是不是很顽皮,一定……是经常惹您生气吧?”
“顽皮?”
齐老夫人竟是立刻摇头否认了,“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请安时就像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看着就烦!”
木头?
离经叛道、张狂至极的裴舒,两年前居然是个木头一样的人儿?
这老东西是在跟她说笑吗?
程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祖母,您累了,就歇一下吧。小七马上去找阿爷,让他回来给您赔不是。”
裴七娘见她又沉不住气了,连忙拖着她退了出去,背着齐老夫人小声的劝道:“阿娘,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打听当年的事,而是找人把六姐姐的院子收拾出来。就算你再不情愿,也得做给阿爷看啊。”
用不着她提醒,程氏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令她万分不爽,“可你祖母都没发话,我要是主动揽这活儿,不就会讨了你祖母的嫌吗?我不去!”
“阿娘,你要是不去,就会惹阿爷生气。阿爷一生气,就会去荷姨娘的院子‘谈心’,万一她有了身孕,那阿娘你……”
裴七娘看出她在动摇了,遂趁热打铁道。
“那贱婢想给他生孩子?做梦!哼,我马上去找人收拾院子,看谁敢挑我毛病!”
闻言,程氏立时放下了躲懒的念头,斗志昂扬道。
“至于当年的事,阿娘就无需费神了。女儿自会叫碧桃她们去针线房串门,向那几个年迈的老嬷嬷打听。”
裴七娘又向她扔出一颗定心丸。
“小七,阿娘没有白疼你。”
程氏感动不已,觉着她果然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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