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这才起身,已先换了敛秋于另一侧提灯跟着,将倚翠藏于身后。当下恒王不言,人却又横在月牙门前一动不动,薛绛姝无法,只得斟酌着开口,“王爷还有事?”
恒王轻笑,“本王在席间多饮了几杯,先前已觉上头,便自己在园中走动赏月,吹了风,倒觉得酒醒大半,颇为舒心。县君又是为何离席。”
他说话时身形微动,似乎有靠近的意思,薛绛姝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方才回道,“祖母年事已高,方才已有倦意,臣女便随着亲眷服侍祖母歇息,方才经过此处。”
“哦?”恒王挑眉,颇有兴致地颔首道,“老夫人困怠,只县君瞧见,旁人却只未曾发觉,难怪人人夸赞县君蕙质兰心,果然有理。”
薛绛姝闻言心下暗自哂笑,不动声色地道,“府中众人皆知祖母喜静,自不喜众人皆跟随。如今院中有人近身侍奉,臣女也只得退下,免得惊了祖母安眠。如今天色已晚,园中无人照料,只怕王爷有心赏月,也尽不到兴致。王爷从前厅过来更衣,直至当下也没有下人跟随伺候,实属薛府是失礼。臣女这就派人前来护送王爷回小亭中歇息,或者王爷喜热闹,护送王爷回前厅,家父正于前厅恭候王爷。”
“县君何必如此疏于本王,”似乎是拿捏准了她言中的疏离之意,恒王闻言竟是做出一副伤心欲绝之神色,连连摇头,“原先薛舍人也是亲自跟随本王,只是本王想单独走动散心,特地遣走薛舍人,不想于此处遇县君,倒是有幸。”
此番话竟是比方才更有亲近之意,当下敛秋也跟着皱眉,借着夜风四起,理着灯上流苏时不易察觉地挡着薛绛姝半片身子,防备之心昭然若揭。
薛绛姝暗自轻嗤,难得地挑起娥眉,似笑非笑地反驳着,“此处是去后院的必经之路,无论臣女是从前厅,还是从何处前来,基若想要房歇息,皆会至此。王爷若已知候在此处,不仅会碰见臣女,小宴过后,家父与兄长们回房时也会有幸碰上王爷的。请王爷恕臣女不敬之罪,当下天色如墨,若王爷孤身一人立于此处,又无烛火,再有旁人路过时,只怕会被当做登徒子。后院女眷众多,实在不该是王爷僭越之地。”
恒王闻言不免得无言,旋即似乎是未曾察觉出薛绛姝的不敬之言,不怒反笑,连连抚掌,“说的有理。先前五皇妹的寿宴之上,本王便已见识到县君的伶俐口舌,如今再闻,更开眼界。”
言罢似乎又颇为遗憾地喟叹,“本王最喜结交友人,县君蕙质兰心,却过于伶牙俐齿,疏于本王,倒叫本王不知如何是好。”
彼时墨穹上钩月盘恒,梨花卷着月色倾泻于地,四下里明瓦灯笼中烛火幽幽,与地上层层雪色辉映,模糊着众人的面色。不知恒王藏于暗中的面容上显露着合欢再陪你过心思,只是开口之言未免有轻薄之意,似极了五公主小宴那一日,总是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
知他心中城府,薛绛姝连忙垂眸斟酌,良久方才徐徐开口道,“王爷心怀天下,有鸿鹄之志,而臣女不过寻常百姓,燕雀之心只求血亲平安便可。王爷方才夸赞之言实在折煞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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