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小宴,起舞不过是惩罚,王懿芩虽有心大展身手,但恒王的琴音到后来徐徐低落,自有要收尾的意思。她便也慌忙转过身形,放缓脚步,趁着琴音哑然而止时收回广袖,一曲舞毕,自是福身行礼,“臣女愚钝,拙计献丑,叫王爷与公主见笑了。”
五公主不语,慢腾腾摸着盘中的蜜渍梅饯吃着,只怕若桌案上有碟瓜子,她这功夫里便可将瓜子壳掷于满地,闲看热闹。
端静亦然,只当她不过是寻常舞姬一般,自是瞧不上的。
反倒是恒王,连连击掌,抚着下颚道,“古有言,‘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注二】,本王从前倒觉此言朗朗上口,那起舞之人必定是妙人。今日见王姑娘之舞,本王以为,先人前言甚合王姑娘。”停顿一瞬,又连连摆手,“非也,是本王孤陋寡闻。王姑娘身姿绰约,舞技精湛,恍如九天玄女落凡世,又岂是枯燥诗文可形容,于本王眼中,此番舞独树一帜,世间无人可比拟。”
一席话夸的五公主与端静错愕,席间众女心生记恨,更叫王懿芩大喜过望,面色如入过蒸笼一般,绯红滚烫,端得一副小女儿的羞涩之态。
她只觉得今日似乎捡了大便宜,自己即将“更上一层楼”,倘若真有幸与恒王府攀上关系,连王家,不只她自己,也可在京中扬眉吐气,自与从前不同。
心下欢喜之余,又拿眸光去试探恒王的面容,见那人眉眼含笑,正拿眼盯着她,登时又觉腿脚轻软,心中狂动,忙错开眸光,福身笑道,“王爷此言,臣女愧不敢当。只要未曾惹王爷与公主看着烦心,臣女便心满意足了。”
当下回了席间,端起茶盏连饮几口,只盼能平复心情,以免失仪。不过她心底荡漾,面上红晕犹如火烧,又怎会只一盏温茶便可消解,此番细微动作不仅无用,反倒更引恒王注目,其身畔其余各怀心思的贵女见状亦更添恼意,先头还与王懿芩“姐妹情深”,如今皆闭口不言,心下各自盘算。
此舞毕,堂下气氛一片冷凝。
见恒王与王懿芩有眉目传情的暗意,端静公主掩面轻咳一声,冷着语意道,“五妹,今日你生辰,本宫原本不该扫你的兴致。只是如今受了冷风,本宫的头有些痛,如今坐不住,只得与你告假。扰了你的好兴致,这赔礼,本宫日后自会补上。”
“皇姐缘何这般客气,”接过绢帕拭过指尖与唇角,五公主略略欠身,忙道,“皇姐今日肯赏脸,自是我的荣幸,何况姐姐又在此陪伴我许久。既是头痛,便理当回宫歇着,我这便派人去太医院请刘院判来,为姐姐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免得夜里浅眠。”
“五妹客气,本宫怎敢劳你。”端静难得地又缓声接了一句,回眸与恒王道,“我看二哥的兴致未尽,自是不会与我一同回宫的。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等二哥闲下来时,可别忘了去给母妃请安,母妃近日很喜欢听你讲故事。”
“你安心,且去罢。”
【注一:唐.张祜.《舞》】
【注二:唐.萧德言.《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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