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离离去了,临行时,下了一道旨意:贵人林氏晋从五品小仪,今夜侍寝。
院子里的奴才们一窝蜂的进来,跪在地上向我贺喜。
念慈喜气洋洋:“小主大喜,这是从未有过的荣耀啊!”
我低低一哼,只是晋了一级,有何大喜可言?心中却愈发的惴惴难安,今晚侍寝,呵呵,我没有理由再次推拒,今夜过后,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嫔了,心中那一丝丝的幻想,如今,也该破灭了。
我用力的攥住手,水葱般的长指甲卡在肉中,忽地,揪心的疼……
闷闷的哼了一声,我张开手掌,两枚寸许长的指甲已经生生折断了,指尖沁出丝丝血迹,坠儿一声惊呼,忙从一旁的抽屉中取了一把小巧的银剪子,为我小心的将残存的指甲剪去。
坠儿心疼的叹息:“这样长的指甲,要养上多久啊!”
我浑不在意,手中的痛楚哪及心中的分毫。沉默良久,我唤来红英:“把彭元植给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红英一愣,念慈已经开口:“小主,那东西若被查出来,怕是……”
我的脸上波澜不惊:“红英,去拿!”
念慈见我已经下了决心,只得点头,红英出了门,片刻的时间,便从她房中取来一个白色瓷瓶,里面,是丹红的药丸。
我接过药瓶走进内室,将瓷瓶塞于枕下,道:“这内室,以后能进来的只有你们三人,别人半步也不能靠近,还有,内室里要有人盯着的。”
忽地,又想起了李灵儿的那句话:“今天,李灵儿说了一句:小心身边的人。你们说,她是何意?”
坠儿道:“小姐身边有别人安插的人?”
我点点头,语气十分的坚定:“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们三个了,别人,你们都要细细的留心才是。”
念慈点头:“小主放心,外面那些人,奴婢都会盯好的。”
她想了想又说:“看李常在的意思,似乎是想与小主交好呢。”
李灵儿确实有这个想法,这一点,我很清楚,我问:“念慈,我没进宫时,李灵儿的恩宠如何?”
念慈答道:“每月有两三日,算不得太得宠。”
我又问:“她与李贵妃的关系如何?”
念慈道:“李贵妃性子倨傲,不太瞧得上李常在的出身,开始两个月,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李常在也常去关雎宫请安,这两个月,倒淡了下来。”
李嫣柔与李灵儿关系不好,不应该吧,我与李嫣柔虽然只有那一面之缘,但李嫣柔上次为我解围,也是顾念着我与何家的关系,这样的姻亲,李嫣柔尚且给上几分面子,李灵儿这个表妹,应该也会得到她不小的照拂才对。
夜,很快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到来了,我脱衣净身,坠儿从一个琉璃瓶子中倒了一点精油出来:“小姐,这是彭太医为您准备的,这精油是他从数百种花中提炼而成,沐浴时用上一点,香味幽香绵长,可以维持数个时辰。”
我躺在浴池边上,只闭着眼睛,也不说话,由着她们将我身上折腾,再一点一点的擦干,及腰的长发一遍又一遍的用吸水的棉布擦拭着,最后,重又梳了简单的发髻,发间插了白玉兰暖玉簪,脑后的长发依旧是松散着,如上好的丝缎一般,披在身后。
鹅黄色绣兰花图案的肚兜,红色的丝线系在颈上,水红色曳地绢纱长裙,外面,重新又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凤鸾春恩车走在路上,马蹄声声,铃声清脆,我的嘴角,一丝苦笑,苦意,在我心底每一个角落蔓延着……
临华殿前层层的守卫,我从凤鸾春恩车下来,晋喜迎在车前,手中提着的灯笼,让我一愣,上面是花好月圆的图样,甚是精致,这盏花灯,便是那日我与东方夜离初次相遇时,在灯会上猜灯谜的那盏花灯。
晋喜见我的目光停留在花灯之上,笑道:“皇上将这盏花灯放在寝殿,日日当宝贝似的供着,今日,是小主大喜的日子,皇上特意让奴才取了出来。”
我点点头道:“皇上有心了!”
晋喜笑得谄媚:“奴才从小跟在皇上身边,小仪您的殊荣,是头一份呢!”
我不语,只是沿着高高的石阶一层一层的逐阶而上。没有人知道,我的脚步有多沉重,看似这样轻松的一步,我要怎样抑制着心里的凄凉。
进了临华殿,层层朦胧的纱帐,亮如白昼的蜡烛,一切都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实。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不染纤尘,人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屋中暖意如春,念慈为我宽衣之后,我赤着双足,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进去,我每进几步,身后雪白地鲛纱纱幔便缓缓放下,一层一层,将我与外面地世界,彻底地隔开。
御塌宽阔舒坦,屋子中弥漫着淡淡地香气,东方夜离并不在床榻之上,我有些疑惑,方欲转身,双眼已经被人用手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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