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图心中疑惑,前面被杀的禁军在逃亡时说要找张大人,恐怕正是这二人中的一人。余图正准备将心中所虑告知周邦彦,
却见周正调转马车,轻声对车内道:“自古未闻放弃仕途之官。不惜于己,何惜于人?人心难测,此一文一武,必有见不得人之勾当。”
周邦彦对周正的话不置可否,毕竟勾当也是联盟的一种方式,立足于这个世界,谁的心里还没得个小算盘?
五人远去,草丛中传来话语:“见闻见此景,有何高见?”
陆见闻拜道:“未见有诈。据岛上探子的消息,此二人与周邦彦早有密谈,愿生死相护,只是不知其中真实的买卖如何而已。”
余图等五人又貌合神离的急行五十里路,终于看不见人烟。人烟不现,人骨到是随处可见,皆遗露于野。人骨所在处,车痕错乱深陷。岁月终究是抹不去运输花石纲的车痕,车痕过处,一路亡魂。
行路过二百里,马匹终究疲惫,周邦彦下车与四人停顿休息,余图拿出干粮分给大家。章界、张迅接过干粮,在牵马去吃草的时候偷偷把干粮换了,吃自己带的食物。
从古至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脆弱得就像初春的薄冰,轻踏即碎,但人们还是无情的践踏着它。
干粮还未吃完,五人便听到马匹悲鸣起来。只见那几匹马随声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章界、张迅脸色苍白,大呼:“与我兄弟二人无关……马匹仅食草,草定有异。”
周正见那一地青草正生机勃勃的沐浴在春风之下,那有半点异样,怒道:“二贼害人,行如此下作手段,速纳命来。”
“周兄且慢,”余图拉住周正,将手中青草递给他说:“小人家乡有擅毒之人炼制此剧毒,名‘百草枯’。百草逢之,数日而兴,百日必枯。人畜误食,身死当场。中毒草木,出土片刻,必定枯死。”
众人聚拢看周正手中青草,不过几十息后,那青草如过一春秋,好似寒冬之叶,枯败不堪。
众人大惊失色,又分别从四处拔草来验证,皆是如此。
余图焦虑的说道:“看来词馆为阻止我等行路速度,早早的在行路上布置了此毒。”
众人听闻此言,面无血色,如患重病。
周邦彦以袖拂去脸上冷汗,半忧虑、半庆幸地说道:“幸好本官此行打算走的便是水路,只是良马尽失,欲至陈留睢水的渡口,何时方至?”
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众人脸色惨白,明白自己身陷算计之中。再看周边事物,无疑草木皆兵。如今良马尽失,行路之难,可想而知。
此地不宜久留,五人各自从马匹上取下物资,以周邦彦为中心,以余图为路导,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余图仔细地带领众人避开路上草木,又行数里,一路上的小心翼翼不但耗费体力,还要耗费精力,这让周邦彦满头大汗,弯腰拱背,气踹嘘嘘。长期高坐大晟府作诗填词,极度缺乏运动的职业病在此刻表现的一览无余。这些年来,周邦彦的词写得很突出,腰椎间盘更突出。
同是文人的章界取笑道:“大人好福相,不似卑职平日里还要到蔡府去修花剪叶,搬书晒画。”
张迅陪笑道:“章兄好差事,岂能与我到童府扫‘听雨轩’相比?”
余图愚钝,问道:“听雨轩’是为何处?”
张迅垂头,尴尬笑道:“茅厕。”
余图大笑起来,但谁笑谁尴尬,因为只有他在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贱者于权贵如蝼蚁;智者于权贵如工具;能者于权贵如棋子。可谓人尽其用,人尽其命。可惜天下之大,能尽其用、尽其命者几何?
面对余图的笑,章界、张迅这两个朝廷底层人士也无奈地相视而笑,尽显被压迫者的惺惺相惜。
突然张迅额头汗珠四起,众人还没来及问,他便将左耳伏地,倾听片刻后惊呼:“后方似有步兵数百,骑兵百余,千步之间必至。”
周邦彦惊慌失措道:“吾命休也!”
余图扶住周邦彦,想迅速找地方掩藏,但无处可藏。此时脚步声渐近,更近的是些怪叫声。余图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数百江湖人士正发疯般的扬着尘土向周邦彦冲了过来。
周邦彦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居然有如此多人?”
人的确太多,都是对周邦彦慕名而来的,都是一心为了他的疯狂“粉丝”。面对这些“粉丝”,周邦彦激动万分,顺着该有的剧情需要昏倒过去。
武功最高的周正急忙一手护住周邦彦,一手全力施展,将脚下尘土击向飞扑而来的人,尽力的阻隔“粉丝”们与“偶像”的接触,毕竟对粉丝们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惨叫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江湖人士瞬间就倒了十来人。但这没有起到警告意义,后面的人踩踏着前面倒下的人继续疯狂地奔来。
这是一群不要命的人?他们只要别人的命?
阎王叫你三更死,你说自己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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