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间上看,死亡倒计时早已开始。自赵佶下旨以来,总有些充满欲望的眼神往周府正大光明的窥视,这些眼神看得余图很恼火,更别说周邦彦了。
余图感觉自己身上有几根毛都被别人数得清清楚楚,很没有安全感。
十日之期将尽,余图清晨出门的时候更是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周府府上的墙角居然成了左邻右舍随地大小便之地。看着这一地乌烟瘴气的排泄之物,余图心神震荡,觉得旁观百姓的嗅觉总是如此灵敏。
邻里之间已经没把周邦彦当回事了。邻里间的态度也是民意态度,从民意上看,周邦彦已经没有了名义,失去了拥护,形势相当危险。
民意态度让余图对成功护送周邦彦到杭州的可行性产生了心理动摇,毕竟自己没有陪葬的义务,所以他决定跑路。
跑路也需要经费,余图当机立断,找周邦彦结算工钱。周邦彦正缺钱,没给余图好脸。余图转身离开,心里计算着这钱就当给周邦彦当丧礼钱了。可惜周邦彦不仅缺钱,还缺人,缺死心塌地的人。
周邦彦给余图画饼充饥说:“阁下护送本官到杭州,给阁下十倍的工钱。”
余图用不吃这一套的口气说:“在下此番来中原,本是为调查前小指晓天下徐氏灭门一事而来,并非为陪大人送死。”
规划前景失败,周邦彦决定设计后路:“崇宁二年(1103年),徐氏灭门之事本官知晓,阁下若送我至杭州,定据实相告。”
余图动心了,周邦彦设计的后路,将使余图的人生少走许多弯路。条件极具诱惑,余图点头赞许,表示可以继续和周邦彦愉快地同流合污了。
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周正终于办事归来,寒宅之内有了生气。周邦彦从死气中解放出来,急问:“安得死士?”
周正的声音从疲惫的呼气中传出来:“有死士数十,皆遣散,秘杀之。”
周邦彦马上意识到这位江湖经验丰富的大管家是对的,只要出了东京,自己招募的这些死士就会得偿所愿地把自己变成死尸。
周邦彦还在愁眉不展的时候,余图回来了,他为焦急的周邦彦带来了一颗东海珍珠,是群龙岛的特产。
这颗珍珠并不值钱,但作为某种信物,周邦彦似乎得到了安全保障的承诺,他知道出发的时机到了,他外出借钱的步伐终于迈过了故事的起跑线。
当天,余图从药铺买了不少药材,金创药、解毒药什么的配制到深夜,很有忧患意识,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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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城深归客没,马快影浅游子行。
东京城外,三架马车,数位骑客,兵分三路,隐没在夜墨中。周邦彦终于在烦愁无奈之间开启了亡命模式,身不由己,生不由己。
人愁词意起,路难车痕消。
极速行路不过五十里,生死难测,却见柳起意,大词人周邦彦已经按不住自己才华的爆发,当场即兴填词一首《兰陵王》,格调相当高,过把瘾就死。
“识字精进否?”周邦彦淡淡的问身边的余图。
这一年多来,得周邦彦亲自指点,余图觉得自己的学识就像信心一样膨胀得无以复加,这让他得意的抱拳行礼回答道:“精通一二,尚能写些上不了台面的诗词。”
周邦彦看着余图的抱拳礼微微摇头,心里冷笑道:本官才高八斗,教你如此之久,你还不明白本官身居朝堂,非江湖人士,不宜行抱拳礼,应行躬礼。
礼数都学不会,还学会了写诗词?好为人师的周邦彦觉得自己教化愚昧的效果有些失败。
但今日不同往日,周邦彦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在余图面前炫技的想法,淡淡地说:“有劳阁下送拙词至李师师处。”
周邦彦安排个跑腿的活路,打发了余图。没办法,有的人天生只能干体力活,老天爷没在其它出路上给他赏饭吃。
余图远去,驾车马夫周正提醒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时危机四伏,多闻苗人善蛊,不可不防,宜速杀之。”
周正开口闭口间就要杀人,在周邦彦看来,周正的水平同样不行,明显格局太小,不讲究团结的魅力,更不晓得拳头也会乏力,这就是为什么自己是主,周正是仆。格局决定上限,身份决定位置。
“此子假名余图,效力于我一年有余,只为崇宁二年,我大宋神军西北大显国威之时,徐氏失算国运,灭门之事而来。异族岂问此事?今日消遣他送词,连环计而已。”
主子胸有成竹地聊天把话题聊死,周正接不住话题,也不便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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