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刚过,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映着满地水泽,如银屑铺地。
霍青披着清冷的月光,带着周身的清冷,朝后院儿而来。他前脚刚迈过门槛,人就顿住了。
不大的小院儿里屋门四开,烛火从窗格里映出来,照在门前方寸的地面上。
光影一侧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少女坐在老树最粗壮的一根树杈上,臂弯侧抬,玉手转至脸畔,兰指轻绽,正唱道:今夜月明风静,水殿凉生……
霍青眉毛拧了起来。
阿巳目光心虚的躲闪了两下,刚刚他向三爷求援的时候只说王姑娘“夜半登高”,十分凶险。
三爷想必是误会王姑娘要寻死吧!
可这怎么能怪他?
他年纪小,经历有限,实在难解眼前困局。
只听树影斑驳间唱声莺莺:“小道亦见月明如洗,夜色新凉,故而操开丝桐,少寄岑寂……”每一个尾音都婉转的让人头皮发紧。
霍青既惊又愕。
一直觑着三爷脸色的阿巳忍不住叹气,这是他所见到过三爷最剧烈的面部表情了,想必眼前之情形对三爷来说也算是旷古奇闻了。
许是院门口的气场太强,在树底下急得团团转的拂珠和张来富先后注意到了霍青。两个人哭丧着的脸上立刻现出喜色,一副瞧见了救命大佛一般。
一个哭,“三爷,我家小姐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树,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好。”
一个求,“这么高的树,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爬上去的,您老给想想办法吧。”
阿巳嘴角猛抽,难道重点是爬树?
霍青冷目盯了树枝掩映间的身影一眼,没有说话,抬脚走到了院中。
张来富擦着满头满脸的汗,三言两语解释着前因后果:“我家小姐碰不得酒,四岁的时候老太爷拿筷子头沾了那么一丁点,小姐足足醉了两天两夜……”他咽了口干沫,没有提两天两夜里淮阴沈府里如何的鸡飞狗跳,“还有一次,小姐去淮阴知府周大人家做客,被一个通判家的小姑娘暗算,用梅子酒兑了酸梅汤,小姐喝了一大碗,结果……结果……”
张来富面白如纸,“结果”了半天都没勇气把结果说出来。
霍青脑仁生疼,他朝张来富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对“结果”不感兴趣,他问:“多久能醒?”
几片树叶被王芍的“水袖”甩中,堪堪落在霍青的肩头,让站在霍青近前回话的张来富,突然卷了舌头,结巴道:“一……夜……或或或或……或可。”
“或可?”霍青眯了眯眼睛,他最不喜欢自己的手下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敷衍他,军人讲究一是一二十二,没有“或”字可言。
感觉到霍青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挑剔,张来富冷汗分泌陡然加剧,更加说不出话了。他求助的去看拂珠,拂珠也吓的腿发软,一副生怕霍三爷把怒火转到她身上的模样。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