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前院靠南的一排土坯房子里,五个人围在一张桌案前面,桌子上摊着几张拼凑到一起的羊皮图,正是围绕着阜水镇的路线图。
其中一个浑身泥垢,眉宇间却透露着几分锋芒的年轻人,正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方位,说道:“向北地形险峻,不仅有泥泽,还需要潜行进山谷,这样势必要弃车就马,向南走是绝壁,如果走这里,只能徒步。”他们此次出行以防意外,骑的都是自己的坐骑,让他就这么舍弃跟随自己多年的良驹,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舍。他忍不住抬头向霍青投去目光,担忧道:“三爷,咱们的马并不适应陡峭的地形,恐怕撑不到最后。”
这人是定北侯麾下三品前锋将军何图,他在军中以擅侦查闻名,即便升至三品将军,还是有人唤他叫“何斥候”。
既然何图都说这是条损兵折将的路,那就肯定不是危言耸听。
众人都看向霍青,等他做决断。
霍青不是个多言的人,高兴不过抬一抬眉眼,不高兴则目光冷拒,他是个靠气场说话的人。此时霍青注视着羊皮图,右手有意无意的轻捻着一串佛珠,虽然情势有些棘手,却并没有在他的神情上看出半点的为难之色,这让很多人的心绪也跟着放松下来。
有一种“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的轻松之感。
在何图对面,一个脸膛晒成小麦色的年轻人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雨到底下不下。”
气氛不由一窒。
这话听上去好像在埋怨天气,其实大家都听的出来,他这是在质疑“阜水洪讯”的预测。
何图平日里就听不惯别人九曲十八弯的说话,更何况“洪讯”是展先生预测出来的,因为预测出了“洪讯”霍三爷才决定改路,绕过很可能因为洪讯而封锁的官路和码头。又派他去侦察其他的地形,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场议事。
这明摆着是不相信三爷吧?
何图心生不悦,那些滚刀肉也没见这么不开眼的,他不咸不淡的呛了句,“展先生测算天时从未出过错,下不下雨,明天就知道了。”
那人显得有些无辜,正要再说什么,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长相老成的年轻人忽然出声呵斥,“十二。”
出声呵斥的人名叫赵东,在辽东卫任参将,被他呵斥的人叫陈勇,在族中排行十二,也被人叫做陈十二,是大同府的一名护军。这俩人都出身黎州藩王府,为宁王慕容策效力。
此行是他们第一次和定北军的人配合。
赵东呵斥完陈勇,敛容向霍青身边的幕僚展先生抱歉的拱了拱手,“先生见笑了。”
赵东这个人,心机不显,但总能让人感觉到深邃。陈勇和他给人的感觉,一个看起来像狼,一个看起来像狈。
如果说何图是纯粹的不喜欢陈勇这个人,那么对赵东,他则是不由自主的想去防备,是根本就不想站在一个阵营的人。
无奈军令难为,三爷治下极严,他这也是第一次当众给陈勇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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