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朝主仆二人看去,发现两人都皱着眉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阿巳心想,看样子徐大哥这一路上挺会照顾姑娘的嘛。
黑骆驼徐平川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先是睃了王芍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对拂珠说,“让妮子们看笑话了,老……我中了这帮孙子的计,踩进个兽坑,差点淹死,真他……”他气的厉害,嘴角一抖一抖的。
兽坑是北直隶的说法,北方的猎人想在深山里捕兽,多挖好了陷阱,等野兽自己落网。南直隶却不这么叫,南地的猛兽少,这样的坑一般都是劫匪挖出来害人的,坑里多蓄水或是储沼泥,人掉进去几息就淹死了,劫匪再把尸体捞出来搜刮财物。
这里靠驿站近,有大坑不奇怪,肯定是刚才那些人瞧准了地形,故意引黑骆驼过去的。
黑骆驼掉进去却没有死,说明他真有几分能耐。
这时黑骆驼也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呦”了一声,问阿巳:“你小子手倒是快,怎没给哥哥留个活的?也好让哥哥出口恶气。”
阿巳脸色不太好看,朝三爷看去。
王芍也在看坐在马上的男人。
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真切的看这个人。
眉含远山,目藏千秋,像温润又冷冽的玉石,眼睛里是拒人于千里的疏离,却又仿佛能看透一切,仅凭面部表情就能让人感觉到武将的漠然与威严。
杀伐之人,又干净的不染俗尘,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矛盾又如此凤仪之人。
有一瞬间,王芍心中竟有了“能死在这样的人手里”的满足感。
三爷听阿巳禀报完刚才的情形,许是感受到了王芍的注视,目光朝王芍的方向看来。
王芍就看见他入鬓的长眉微不可查的一动,目光显出几分复杂。
王芍有些茫然。心想:这是什么眼神啊?虽然我长的的确有那么几分姿色,却也不至于露出这种难言的表情吧。
须臾她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不禁垂下头瞧了瞧自己:挂满黄土污泥的衣裳,破了洞的鞋子,露着血痕的手臂,满头满身的汗臭味……王芍立刻明白了这人眼神里的含义。
甭说是他,就算是自己亲爹站在跟前,恐怕也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会和她相认。
莫名的,一股怨气从心底冒了出来,心道: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王芍想也没想,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回去,脱口道:“看什么看,忘恩负义!小人!”
霎时间四周的空气仿佛一静。
正抬着尸体的阿巳和徐平川手上齐齐一松,尸体“扑”的一声摔在地上。拂珠牙齿颤的“咯咯”响,默默朝小姐做出了个敬畏的表情。就连霍三爷坐下的那匹赤烈马,都很是愤然的朝王芍喷了个响鼻。
王芍心头莫名的抖了抖,清醒过来。她……她她她……她怎么敢?她吃错药了吧?对,她的确吃错药了,而且吃的还是毒药,而就在刚才,她扯着嗓子骂了那个握着解药的人……
王芍心虚的睃了霍三爷一眼,就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落在树上的老鹰,盯着一只兔子在撒欢儿。
王芍的后背立刻密密麻麻的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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