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夏不太明白地问着,右手把一盒12B铅笔从抽屉右下角放到地上。那盒三年前买的斐尔软铅,原本是打算用来画素描的。但是,第一次手持它去画素描人像的头发时,余正夏就不得不缴械投降:他的手似乎和这个牌子的软铅八字不合,没画几笔头发,软铅笔头就断掉,留下一小个墨黑墨黑的铅笔尖,以及铅笔尖旁一堆黑点一样的铅芯小碎屑。结果,这盒软铅自然是被打入冷宫。有那么一瞬,他回到了买软铅的时候,猛地发现,三年前断铅的苦恼,居然带上了点回忆的美。
“你头发这么乱,当然是典型的鸟巢,”他母亲笑着说,“待会儿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头发都成啥样了。”
余正夏回忆起几分钟前的抓狂。怪不得她会说自己的头发像个鸟巢。
“你这头发是怎么弄的?”
当然,他没法对母亲说,自己的头发是使劲抓头发抓的。
“在床上滚成这样的。刚才有点累,在床上躺会儿。”想了三秒钟,余正夏找了个自认满意的谎。
“好吧。注意休息啊,别把自己身体累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
余妍在想,究竟怎样剧烈的翻滚,能把头发弄成这幅德行。边想,她边注视着帮他找颜料的儿子。
“找到了!”
余正夏拿出母亲要的那盒颜料,十二分小心。他推回抽屉,再把颜料送到门口去。
“谢谢儿子!”马上要到不惑之年,母亲却还会对儿子说略带俏皮的话。
“不客气,应该的。”
“好了,你接着忙吧,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门又关上了。几乎是在同时,余正夏又倒在床上了。木头做的小葡萄架,不想看着自己被愈发粗壮的绿葡萄藤缠绕一圈又一圈,倘若藤接着缠下去,葡萄架迟早经受不住。缠绕他内心一团乱麻,膨胀着,膨胀着,膨胀得他再也无法骗自己说没看见它。他决心和那团乱麻做个永久性的了断,就在今晚。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