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咱班早就有人传了,”不知寂静了多久,臧晓宇又说,“很早很早就有人传了。我们都是特长生,跟班里人没什么接触,所以压根儿都不知道班里有人在传。我还听年纪里有人谣传,余正夏他爸根本就没跟他妈结婚,说余正夏是个私生子……”
天蓝,云白。正午的天空棒极了,可为什么她眼里,天边一片灰蒙蒙?
本来悠闲惬意的漫步,在郭冰舞那儿,也一下子就灰暗下去。右手侧,是一对对小情侣、一群群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于步行街散步,整条街布满欢声笑语;左手边,是西坡公园的娱乐区,路边依次排开旋转木马、碰碰车、海盗船,个个人满为患,父母带上自家宝贝,摩肩接踵,小朋友们都笑嘻嘻,连空气都弥漫出欢笑。在郭冰舞那儿,斑斓的园景,却变得毫无生气。
命运的安排,在余正夏心里割上过多少刀,就在她心里割上多少刀,一刀不差:未曾有过的心如刀绞。尽管左胸痛了一阵又一阵,郭冰舞却顾不上。她只想知道,他的心现在痛成什么样子,想必比她自己这颗痛得更深。
她什么也不愿做,只想直直冲过去问他,他十六年来是怎么过的?他这一个多月来又是怎么过的?她迫切想要他对她倾诉所有。她不太清楚,她不太坚实的肩膀,能否帮他分担他的过往、他的阴影、他的不堪与不甘。但她清楚,她的双肩想要分担,极想,极想。
“喂,舞大姐,”臧晓宇唤她,“先别想余正夏了,这事儿复杂透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怎么办的。”
说得对,说得全都对。可是,想清楚怎么把余正夏从阴影里拉出来之前,她的思绪片刻不愿停止。
“咱先想想中午吃啥吧。”臧晓宇又接着说,“咱四个就你对这片儿最熟了,没你,我们压根想不出来吃啥。”
“我也不是很熟,”郭冰舞这才想起当下她最需要做什么,“等下,我看看地图。”
郭冰舞早就熟悉了基德地图怎么用。这回,她的动作那么迟缓,那么漫不经心。在屏幕上点上很久,她才打开西坡公园的附近美食列表。大家讨论一阵,达成一致,决定去与公园仅隔一条延安大街的汉堡王,在那里享用今日午饭。
她开了导航,走在最前方,导航说往哪儿走,她就往哪走,他们就跟她往哪儿走。
身后,他们叽叽喳喳,讨论汉堡王店里鸡条的八折优惠,讨论汉堡王和金拱门的牛肉汉堡哪个更好吃,讨论肯塔基冰柠檬饮的第二杯半价。她?她貌似在领着其余三人往汉堡王走,其实只是在自顾自往前走。去掉她前桌,她大脑里再没别的东西。
一眨眼功夫,他们就到了汉堡王,排到不算长的队伍里。
“哎,臧晓宇,你不是不能在外面吃肉吗?”贝程橙转过头去,对被言道明挡在身后的臧晓宇说,“你待会儿就只吃他们家沙拉啊?你真的不会饿?你确定?”
“没事,我就吃沙拉就行,回头再回家里吃肉,”臧晓宇毫不在意,令贝程橙倍感意外,“我都习惯了。你们吃肉我看着,我也饱饱眼福,挺好的。”
“你们运动员真的好拼。”贝程橙又一次感叹。
“没法子啊。多吃一口不该吃的,少比好几年赛。”臧晓宇笑,毫无办法地笑。
贝程橙一直没理解,为什么臧晓宇要对所有入口的东西格外小心。听他讲起短道运动员被查出药检阳性,被禁赛,流离失所,留下母子孤苦伶仃,她才明白过来:“药检不合格”那么可怕,臧晓宇当然应该躲得远远的,要多怕,有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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