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比较机灵,听到易天行的话后,起身跑到了门口,探着脑袋朝仪仗队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其他的伙计则也是微微地抬了抬头看向了店小二,期待着他的反应。在看到店小二回头疯狂点头示意州牧的人真的已经走了以后,众伙计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地起了身,并且搀扶起了仍然心有余悸的掌柜的。
易天行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不断地摇头。
“欸?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走走走,出去出去!”
回身的店小二看到一旁坐着的易天行,立马又哄赶了起来。
“给来壶烧刀子!”易天行泰然自若道,说完便站了起来,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银元宝放在了店小二的头上,模样像极了方才那飞扬跋扈的管家。
店小二接过银元宝,立马如见了亲爹一般,一口一个谢谢地朝酒窖跑了过去,亲自打起了酒来。
掌柜的倒是眼尖,看明白了易天行怀里那鼓鼓的钱袋出自何处,缓缓地走了过来,先是作了个揖,然后说道:“少侠功法了得,老身佩服,奈何小店是小本买卖惹不得那些达官贵人,还望少侠高抬贵手,早早离去,就不要再给小店寻麻烦了。”
掌柜的说得真切,泪光从他的眼里闪过,显得他更加的苍老,很明显他看出来了这钱袋是易天行偷得管家的,同时他也知道,管家一旦发现钱袋丢失回来责难起来,客栈里的人肯定是跑不了惩罚的,但他还是在用这种看似驱赶的方式来拯救着易天行,这不由地让易天行心头一暖。
易天行也清楚,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小店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但他天生就是一副爱管闲事的心肠,见不得旁人因为自己而受累。
店小二端着刚打好的酒走了过来,见掌柜的与易天行两人在谈话没敢多做打扰,放下酒壶便走了,易天行拿过酒壶冲着掌柜的笑了笑,明白了掌柜的心思,道:“掌柜的还请放心,喝完这壶,我就走。”说完,便抬头一口闷了那壶烧刀子。
掌柜的又作了个揖,转身退了下去。
在这个动乱刚结的年代,人人自危,人们对于朝廷的信心也才刚刚建立起来,老百姓对于麻烦的担忧也是可想而知的,掌柜的赶易天行走,在旁人看来,也许是出于好心,也许是出于害怕,就连易天行也不知道掌柜的真正意图,但易天行更愿意去相信人的从善性,他更希望掌柜的是为了救自己而去做的这番劝说。
“掌柜的,打听个事儿,你们家主厨去哪儿了?”
易天行问道,原本已经迈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停在了门槛上。
掌柜的没有理会他,只是楞在了原地,似是被人戳破了心思,眼泪哗的流了下来,犹如决堤。易天行面露苦涩,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客栈,走到了掌柜的跟前,神色温柔。问道:“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丢的吗?”
“少侠是如何得知......”
掌柜的惊讶的问了起来。
“主厨要在,这葱扒虎头鲤还用等到明天吃吗?”
“少侠如若不嫌麻烦,还请替老身做了这个主啊!”
掌柜的惊呼,如孩童般掩面痛哭了起来,两只衣袖顿时被浸湿了一大片。
原来,这掌柜的本名骆书文,本是个书生,但却生于厨师世家,这葱扒虎头鲤和云罩豆腐肉都是他们家的家传好菜,同时也是这洛阳的三大名菜之一,旁人要是来了洛阳若是没吃过这两道菜,全当是白来了一趟。
掌柜对家里的手艺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自幼好读圣贤书,从小便无心继承家业。家里人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早早地便帮他拟定好了婚事,想让其后代子承父业代替他继承家里的绝活儿,可谁知却只生了个女儿。
世事难料,掌柜的考了近十年功名,终究是有花无果。本就是独苗的他无奈之下只得回乡经营起了客栈。这悦容客栈的主厨便是这掌柜的亲闺女,整个悦容客栈也只有她能做这洛阳名菜。而掌柜的本是书生出身,只知道食谱不知道做法,加之年事已高,根本做不出这名菜葱扒虎头鱼。
现如今洛阳城闹鬼,除了已被找到尸体的以外,整个洛阳城还丢失了不下十位的女子,掌柜的女儿骆传香,便是这其中丢失的女子之一。讲到这里,掌柜的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易天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虽然猜到了主厨会是个女的,但他没想到会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更没想到的是这姑娘竟然还是掌柜的女儿。
“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在干什么?”
易天行一边安抚着掌柜的,一边询问了起来,他的语气少了平日里所特有的那几分刚毅,却更多了几分温柔。
掌柜的也渐渐收住了哭声,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着:“是道士赶尸的前一天,大约半个月以前,双儿陪着她去了灯会,然后......然后两人就再也没回来了。”
“双儿?”
“双儿是我给她买来作伴的丫鬟,我内人死得早,所以......唉,双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平日里我都跟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着她的。”
听到这里,易天行的心大概凉了一大半,这与他原本的猜测大相径庭,他原本猜测的是跟道士们有关,毕竟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了赶尸,以赶尸为分界线,洛阳城变成了闹鬼前和闹鬼后,但现在看来还有很多情报他还没有熟知。
“放心吧,明天你们会没事的。”
易天行丢下这句话便离了客栈,眼下他也只能说出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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