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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挂在枝头,斜斜的拉出好长的影子来。远处山峦,顶着一层皑皑白雪,如一顶小帽子。走到浣衣局的时候,青鸾停下了脚步。透过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她看到庭院里搭着的被单。

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皂角清香的味道来。于是青鸾慢慢踱步而入,朝晨姑姑忙上前恭候。青鸾却是摆了摆手,随口道:“我也只是闲来逛逛,你去忙你的吧——”

于是朝晨便先退了下去,青鸾一个人沿着碎石小径,一路边走边看。浣衣局不大,却处处晾晒着各色被单、衣衫、绸缎等物件儿。然后会有各宫宫人前来领取,再到朝晨那里登记造册。

来到后院的时候,青鸾看到了一大丛的梅花。已然是零落了一地,枝头细碎的花瓣随风飞落。于是池塘里荡出圈圈涟漪,原来浣衣局竟也会有如此优雅的景致来。

青鸾慢慢走到梅花树下,单手托起梅花花瓣来。任凭花瓣落在肩头,这闲暇的静谧时光。只是当她走到一处小山丘的时候,忽然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薄荷色身影,很是熟悉。

但见那个身影蹲在地上,将满地的梅花花瓣一一捡起。然后不知在做些什么,紧接着便投入了河塘中。青鸾很是好奇,怎么浣衣局从来不会有闲人的。那个身影会是谁呢。

“白素兮?”及至走近了看,青鸾才看清楚原来是素兮。她被唬了一跳,手里的花瓣散落一地。还以为被发现了,素兮的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站在阳光下,不发一言。

此时光泽流过这处小山丘,枝头的梅花花影打在素兮的发梢间。在青鸾看来,就好像是光影下走来的新娘。仔细看来,素兮鹅黄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的确是一个异邦女子。

“穆姐姐,我,我只是……”素兮回身,看着满池塘的落花,支支吾吾道,“看花儿落了一地,在池塘里,会好一些的……”话说到最后,竟然是有些细小起来。

这倒是很新鲜的说法儿,青鸾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落花,然后轻声道:“你倒是有心怜惜他们,却不知道怜悯自己。”这番话别有深意,素兮听在耳里心儿陡然一惊。

但见青鸾拈起花瓣来,看着在阳光下投过来的些微光线。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可知在宫里私自放孔明灯,就是往河中扔花瓣也是有罪的,出犯了宫规,是要受刑罚的——”

“穆姐姐饶了我吧,”素兮双膝跪在地上,顿时泪眼朦胧,“我真的只是想念母亲,穆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她说的郑重其事,甚是感人。

青鸾俯下身子,将素兮慢慢扶起身子,意味深长道:“我已经派了人,接你的母亲入宫,你也不用太过思念了。”说完这之后,青鸾看到素兮的眼眸中,含着丝丝的诡谲。

落花间,光影似线。浣衣局的阁楼间,一盏小小的暖茶,刚好与这春日的暖阳交相融合。青鸾看到素兮眉眼间的欢愉,还有脖颈间的那枚玉佩。她认得这枚玉佩,是楚云宏赏赐给苏家的。

自然,离若是不会白送给她的。那么就只有苏泽义了,看来离若说的没错。这个白素兮越来越不得了,靠着这一块儿玉佩就可以避免浣衣局的所有劳动,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但见青鸾饮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问道:“我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假冒秀女入宫?可以告诉我么?”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素兮显得颇为伤感,“我本是抱养来的女儿,白家又养了我这十六年。我想着报恩,无奈白家世代经商,本是不可以入宫的。我就想着入宫可以,为白家换来荣华富贵……”

“报恩”这个理由,倒是恰当得很。青鸾沉思了会子,便开口道:“你若是早些说明就好了,还是可怜了你。等到你母亲入了宫,我自会对皇上言明,表达你的孝心的。”

清风袭来,吹拂窗外梅花飘落。彼时朝晨进来通报说,外面苏泽义说求见素兮。素兮听后满心欢喜,一路小跑着出去了。青鸾见状,遂向朝晨招手道:“这几天白素兮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一直待在房间里,只是除了前天苏贵人来看她的那次,”朝晨回忆道,“还有苏公子总是来这里,两个人常常谈论很久的。”是了,看来当初离若的担心不是一点也没有。

小小的桌案后面,是几盆水仙。嫩黄色的花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丽。苏泽义,孔明灯,离若,羌族公主。这几个词汇,才青鸾的脑海中不断徘徊,似乎有些某种联系。

无奈现在没有任何证据,青鸾的脑子里也是乱乱的。她只是希望着,楚云昭能够在四条胡同发现什么。不然她在后宫这里,还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离开浣衣局的时候,素兮还没有回来。

于是青鸾便郁闷的离开浣衣局,慢悠悠的走在甬道里。抬头望望天空,云朵儿请盈盈。正当她百无聊赖的闲庭信步时,迎面走来一只轿子,贴身内侍口里道:“惠妃娘娘到,众人回避!”

青鸾忙俯身叩拜,等到轿子通过才起身。“到还真是怪了,”青鸾自言自语道,“这个惠妃许久不出宫门,怎么忽然出来了?”她望着东边的方向,倒像是司刑房的样子。

如果猜测的不错,惠妃是要探视红袖了。如此推想下来,定然是红袖隐忍不住,要通过惠妃往外传递消息的。青鸾很是兴奋,至少有所发现了。于是白素兮的事情,也就不再那么心塞了。

等到青鸾悄悄跟在轿子后面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拉到了假山后面。青鸾才要喊叫,却不料恰是苏离若。“嘘——别出声!”她拉着青鸾的手,随后沿着宫墙往西边走去。

及至到了苌华苑的时候,离若才停下脚步。掀开门帘,便是一道小小的暗门。门内走出的人,却是苏泽义。但见他笑着对青鸾道:“若儿说穆姑娘一直在调查白素兮一事,不知我是否可以帮的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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