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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了多少人群,遭受了多少的洋人鄙夷眼光。

伍子洵在广州时,也去过很多洋人组织的舞会,他深知有些洋人股子里是看不起中国,他们有着先进于中国的思想和远见,有着先进的工业技术和文明献礼,更不屑于国内糟泊般地守旧思想,然他们仍旧不肯离去,只因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有着他们所贪婪的利益,他们也许会觉得有取不尽的钱财和资源吧?

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再回过神来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袄子,有些难受。

……..

广州,十八甫。

距离上次黄埔港上发生的流血事件已过月余,彼得托在香港分社同事霍斯特打听过了,太平洋号在两星期之前曾停靠过香港,之后就离开了,目的地应该是旧金山。

他有些烦躁,也许自己应该回美国找找看地,尤其目前的美国还正在排华法案实施期间,他怕伍子洵连美国国境都进不了,那又会有怎样的状况出现呢?

街头就是伍宅,以前也经常去,但自伍子洵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因为他害怕面对伍青山,也因为自己是个洋人,总是带着内疚的心理去看待事情,所以他有时很憎恨自己的身份,无力帮到伍子洵,更无力帮到这个国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看到了这个国家最丑陋的一面,而伍家的遭遇却是最让人难受至极,因为那是自己的朋友,虽然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那就是自己的同胞在残害着另一个如同自己同胞的国家。

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来中国,是基于自己的记者身份,而其实更多的却是心底里对这片土地深深的同情和已经产生的眷恋。

他犹豫了一会,抬脚还是朝伍宅的方向迈去。

十八甫是广州城里的老街道,以富商、文士为甚,倒是颇有几户平民百姓亦居住于此地,多以各大家仆人为生,此现象倒也和谐。

街道两旁的榕树枝异常粗壮,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彼得抬头看了看,原来广州的冬天也这么让人感觉阴冷啊!他停在树下站立了一会,听得围墙内里有男人怒吼的声音,说的是他不太听得懂的白话,但他听出了“收皮”之类的字句。

原来这条街里竟然也有如此市井之气,以前是被富足祥和的气息遮盖了吗?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多想,所以又朝伍宅的方向迈去。

两支破旧泛白的灯笼,一副正楷书写的对联,门口积攒的落叶已经漫过上行的第一步台阶,竟然无人打扫?彼得还记得,灯笼是去年春节时,他跟伍子洵一起挂上去地,他也知道中国人喜欢在春节里贴对联表喜气,对联还是伍子洵自己写地,字很漂亮。

大门虚掩着,彼得抬手敲了敲,并没有人应答,他用劲地推了推,吱啦一声,竟然推开了,院子里也是一地的落叶。

“伯父,你在吗?我是彼得。”他朝院子里喊了声,没有人回应他,倒是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有人在吗?”他又朝里喊了几声,回答他的仍旧是萧瑟地回响。

这让彼得有些错愕,偌大的院落竟无一人应答,究竟是匆忙去了哪里?竟然连家门都没有来得及锁?他在大门口踌躇了片刻,抬脚踏了进去。

院子里的盆景植物都有些灰蒙,枯黄的叶子倒是显得有些色彩。

那座角落里的凉亭,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彼得走近凉亭,发现宣纸上有一副未完成的水墨画,许是作画之人走得匆忙,大山落笔之处,被拖出去了好远的墨迹,破坏了整副画的和谐,那支沾染了墨水的毛笔,毛头已经干瘪,掉落在桌下,有些孤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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