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侧的女子便弯了眉眼。
方恒之喉头沉了沉,又缓缓问到:“既然绣得差不离了,我可否将日子定下了?易安然那小子九月便要迎娶长公主殿下,我爹催着要将日子排得比他们早些,我也想着……还是早些好。”
许清莞也不搭话,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方恒之眼前,目光平视着前方,微红了双颊语调轻盈:“你把那张胡乱绣的手帕还给我,这方给你。”
方恒之接过展开一看,手帕中央一只虎头活灵活现,双眸炯炯,有气势得很。方恒之咧开了嘴笑到:“这个好,这个用得出手些。”
许清莞一瞪眼,面上神情有些微怒:“那就快些把那方还给我。”
“那方你又送不出去,一并留给我了吧,那方寓意好些,鸳鸯戏水,看着喜庆。”
许清莞一脸哭笑不得。
“方大人,就那两只黄毛四不像你居然也能看得出是鸳鸯?凭空臆想的吧?”
方恒之嘴角一翘笑到:“你不管我是不是臆想,反正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闹得正欢,忽闻得外面车夫朗声到:“大人,到了!”
许清莞欣喜的自行挑开了车帘,跳下马车往着四处张望起来。只见车已停在城外某个不知名的山头上,漫山遍野都是松叶牡丹,姹紫嫣红,争芳斗艳。许清莞一声轻叹,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提起裙摆沿着山上的小径一路向前奔去,裙角扫过花海,带起片片花瓣随风而散,将那青衣女子衬得宛如仙子一般。
方恒之默默的负了手,跟在后头缓步前行,目光始终锁在那窈窕轻盈的身影上,眸子中是难得一见的柔情,缱绻在眼底浓得化不开。
许清莞在前方停了步子,回头一望,那方恒之还在远处慢慢走着未来得及跟上,一边伸了手高高挥舞,一边高声唤到:“方大人!你走快些!”
方恒之却反而停了步子,站在原地不动了,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许清莞,许清莞等了等,见那人不赶紧的过来,又有些急到:“方大人!你停下来做什么!”
却见那长身而立的男子负着手站在花海里,通身凌厉的气势敛去了不少,风将衣角高高扬起,朗声喊到:“许清莞!”
许清莞应了一声,又听得那人再吼了一嗓子:“嫁给我可好!”
许清莞眸子亮晶晶的笑了,果然是个粗人,连向女子告白也是这般大气。许清莞藏在袖袍下的手轻轻捏了捏,忍不住低声嘟囔到:“真是个傻子,枉费我白白学了这些天的刺绣。”
方恒之见许清莞不搭话,有些急了,又站得远远的唤到:“说话!”
方恒之越是心慌,许清莞越不肯搭理,脸上笑意越来越盛,乐滋滋的看着那男子急得抓耳挠腮。方恒之一跺脚,黑着脸迈开步子往许清莞那方跑了出去,许清莞正嬉笑间,却见着方恒之忽然变了脸色,神情一凛,高喊了一声,脚下发力猛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许清莞笑容凝在脸上,耳侧的马蹄声已是近在眉睫,还未来得及转过头去望上一眼,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头骏马已如闪电一般奔至身前,马上一人弯下腰来,不作一丝停留,长臂一捞,将许清莞盈盈细腰伸手一揽,便把整个人提到了马背上,护在怀里绝尘而去。那漫山遍野的松叶牡丹被一路狂奔的马蹄惊得纷纷扬扬,四处飘散,方恒之伸出了指尖却已是遥不可及,两人一马已冲下坡顶,直奔密林而去。
许清莞又惊又怒,这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人掳了去,到时如何说得清楚,伸手取下头上的兔子玉钗便往那握着缰绳的手背上扎。耳边却是一声轻唤:“别动,是我。”
许清莞顿时目瞪口呆,这声音又如何识不得,那一声声温润舒缓的莞儿仿若还在耳畔回响,本以为平静下来的心房又被搅得波澜四起,一颗心沉沉浮浮,茫然无措。许清莞鼻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前尘往事断断续续滑过眼前,想捉捉不住,想放放不开,思绪纷纷杂杂,剪不断,理还乱。终于一股清泪滑上脸颊,分不清是风沙迷了眼,还是心痛使然。背上倚靠着的胸膛依然是温暖而宽厚,曾经那般缱绻,如今却只是徒增悲伤。许清莞胡乱抹一把眼泪,一双炯炯的虎目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未尽的话,未答的疑还有人在傻傻候着,许清莞寒了目光,冷声到:“漓王殿下,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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