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他怀里是男是女？”
“这就不知道了。”
“放他过去。”
“都尉！这……”
“我说放他过去！”
“是，是。”
苏河抬手劈断了栏杆，尤自不解气，又狠狠蹬了一脚，看他少有的失态，周围的护卫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
李农出了长史府侧门，骑马就往角楼追，但大老远就看到蔡斗怀里抱着个人从他旁边骑马一闪而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来苏河总算知道分寸，没有冲动。
李农立在原地，松了口气。远远和角楼上的苏都尉遥遥相望，彼此简单拱了拱手，算行了个礼。
这两人罢手了，前头却还有个愣头青需要助阵。
一身蓝衣的刘甫在两人看不到的阁楼注视着两人，席地而坐，无奈一笑，低头抚琴。
琴声如潺潺流水，淙淙溪流，从高到低，绵绵不绝，清风拂来，竹林摇曳，好一派悠闲风景。
都护府内，听风庭中，两人正在下棋，忽而听闻琴声若有似无传来，琴声高雅，但缥缈无踪，仿佛是世外之情。
青衫的年轻书生笑了。
忽然，杀机发至，落叶成了箭矢，清风成了利刃，流水成了绳索。
恍惚间，天地悄然变了颜色。
停了棋子细听，另一中年男人身着黑色直袖袍衫却面露异色，挑起了断眉。豁然站了起来。
都护府门外长街。两处角楼观望到策马奔腾的蔡斗。即刻吹了哨子示警。
“停下！”
蔡斗行至北大街，都护府已经近在眼前了，却忽然远远看到一队巡逻卫兵对他大喊。
蔡斗仍旧不停，手持嬷嬷给的玉符。一马当先，不断高声大喊：“某俸节度使之命前来！某俸节度使之命前来，某！”
一路或者有障碍，但凡见到玉符者，尽皆都老实退了回去，缩头不见。
到了距离府门不过十五米开外地方，却忽然一根剑羽迎面射来，蔡斗连忙翻身滚下马，蹄花倒下，拦在两人身前，一阵箭雨迎风而至，将蹄花射成了筛子！
“蹄花！”
蔡斗惨叫一声，却只能死死抱住怀里的人，不敢出头。
“来者何人！竟然擅闯都护府。传我令，杀无赦！！”
一声令人胆寒的冷喝声传来，又是一波箭雨，蔡斗瑟瑟发抖，只能将怀里的女人死死护在身下。
“铮！”
都护府听风亭内，听琴声变幻，青衣书生回头，身边已然没有了棋友。
府外。
同样一声琴响，一阵诡异的琴声从不知名的角落连绵不绝的飘来，那些练有素的弓箭手们却故而一个个东倒西歪，手下失了准头。箭雨大部分落在了蔡斗周围。箭矢落地，将周围射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却唯独只有蔡斗在箭矢中心活了下来。
“混账！哪里来的宵小，竟敢擅闯都护府！视我威武将军如何物！”
糟了！
蔡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光头壮汉一身金甲犹如魔王站在不远处，周围都是身着银甲红色披风的护军，只见那大汉眼眸如鹰，紧盯着蔡斗。面露怒色！
琴声缠绵，他身边的那些人却已经摇头晃脑，失了神志，琴声温柔，他们也面露柔色，琴声尖利，一个个便犹如见到杀父仇人一般，面露狰狞。朝最中央的着金色盔甲的大汉涌去。试图缠住他不放。
那大汉却一把扫开周围涌过来的护军，健步如飞，朝蔡斗跑去。
琴声越发急促，催动人气血翻涌。
蔡斗立在原地，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要聋了。想要起身逃走，却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累赘，不敢动弹。那大汉却不知为何完全不受琴声影响。以为他不敢逃跑，嗤笑一声，一掌就劈在蔡斗胸口，蔡斗被打的后退半步，一口血吐在身前的马尸上，却跪下来紧紧抓住马鬃，不肯后退一步。
“咦！”
那大汉似乎颇为惊奇，一把将蔡斗提了起来。
阿耶，吾命休矣！
蔡斗怒目圆睁，口中鲜血淋漓，低声怒喝：“某是奉了都护之命……”
“放屁！你算哪根葱，敢冒我义父的名！”
大汉一脸轻蔑，抬手准备拧下蔡斗的脑袋，却猛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暴喝：“庐征！你在干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人高八尺的汉子却忽然吓得一缩，抬手就捂住脑袋，但却还是被一记飞朔砸的飞的出去。蔡斗也一下掉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却又赶忙连滚带爬，去检查那躺在地上的人。
却是体寒如冰，气若游丝。
蔡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女子抱了起来，
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一个肃穆的声音道：“蔡家儿！”
蔡斗抬头注意到来人是谁，即可五雷轰顶，吓得软到在地。
却原来是一位身高七尺，中等身材，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男人额头两道刀伤，劈开了眉毛和眼角，但仍旧英气逼人，气势雄浑。正是堂堂河东节度使贺天罡贺都护。
只见这位平素被自家阿耶夸赞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宇左而目不瞬”的大人物，身穿直袖黑色袍衫，背负双手，气势渊渟岳峙，不苟訾笑，却忽然在注意到他怀里的人之后，竟猛然神色大变。
蔡斗汗如雨下，慌忙把怀中的人递给都护，深深叩首。
“都护……小人该死！小人办事不力，请都护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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