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轩的珠钗已是做到中原数一数二的店。今日盘中端出的全是里店中的上等品,随便一件便要花去普通人家一年的费用。
凡是见到这些珠钗的女子没有不心动的,总是要买些回去。心尘看到这些钗饰,只感觉晃眼得难受、心中顿时涌起阵阵不适,但在兰馨面前又不好表露,只默默站在一旁。
兰馨对这些首饰也并未露出喜爱之色,只粗粗看一眼便道,“这些全要了,请掌柜替我包起来吧。”
陈掌柜闻言大喜。从来不曾遇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买家。连忙从柜中取出精致的匣子将盘中首饰一件件装好,然后用大些的木盒将这些饰品都装了进去,盖好盖子双手捧了给兰馨。
兰馨付了钱便提着盒子,拉着心尘出来。
买了这许多东西,兰馨似心情极好,从盒中掏出一支珠钗拿到心尘眼前,问道:“沈姑娘,你瞧瞧,这只珠钗你可喜欢?”
心尘依言看向珠钗,翠羽轩不愧为名店,随便一件饰品便精妙绝伦。刚才在店内觉着不自在,因而没仔细看。现在正眼一看,竟被这支珠钗的精妙工艺吸引住了。
心尘看得痴了,忍不住赞叹“真美!”
兰馨巧笑道:“咱们能相识一场也是有缘,这个就当做送给姑娘的礼物。”言罢轻轻抬手将珠钗轻巧地扦入心尘的发髻。
心尘大窘,道:“太贵重啦,我不能收。”边说边抬手欲将珠钗取下。
兰馨脸色一正,拦下心尘的手道:“姑娘如此推迟,可是瞧不起我这个丫鬟!”
心尘脸色绯红,不知如何回她,只道:“怎么会。”
兰馨笑着挽起心尘的手道:“那你就安心收下罢。”
心尘亦不再多言,随着兰馨往家走去。只是头上插了如此贵重的珠钗,便浑身不自在起来。一路走来,总觉有许多双眼睛看着她。尤其是经过都监府时,门口的那两个门童更是毫无忌讳地盯着她。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心尘虽然心里悄悄地安慰着自己,但脚步仍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回到家时已是将近傍晚,杨婶也将近做好饭。杨叔中午听杨婶所述,估摸杜煜一行身世不凡,虽隐隐觉着疑惑,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一介平民百姓,人家又怎需对他们有所图。
既是如此,他们是客,又岂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于是向木作坊的管事告了假,赶去市集买了条鱼,买了两斤新鲜猪肉便回了家。
杨叔见到杜煜,先是客套几句。待聊得一会工夫,发现杜煜虽是衣饰华贵却丝毫没有富家公子的傲慢之气,两人一来二往便也热络起来。
杨婶这会儿工夫已做好一桌饭菜,隔着篱笆将隔壁的心尘叫来一起吃饭。
往常杨叔、杨婶将心尘当女儿看待,因而都是同桌吃饭。今日家中来了男客,便只有杨叔陪同杜煜在厅内吃饭,而杨婶则与心尘、兰馨、梅香等人在灶房另摆了一桌。
梅香看一眼心尘,问道:“怎么,兰姐姐送的礼物沈姑娘不喜欢么?”
心尘赧然,回到家时便已将珠钗取下。此时头上仍是之前所戴木钗,因而只得应付道:“我很喜欢。”
兰馨不悦地瞪一眼梅香,于是拉起心尘的手道:“我这妹妹说话没个分寸,你莫要理她便是。”
心尘只是点头笑笑。杜煜侧头往灶房看了一眼,眼中意味或恼或噌让人看不明白。
厅房中杜煜一边吃饭一边与杨叔随意聊着。灶房内心尘只顾低头吃饭,亦不与兰馨、梅香搭话。杨婶则忙着招呼大家的饭菜。
不一会,除杜煜与杨叔两人仍在喝酒聊天,女人们都已吃得差不多。心尘和众人招呼了一声便回了自己房间。
杜煜一边和杨叔聊天,眼神却不自主地看向心尘离去的背影。
心尘一走,杜煜便也无心再聊,随意吃两口饭,便道饱了。杨叔也不再劝。
杨婶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兰馨、梅香也没闲着,帮着杨婶沏了壶茶搬上一小茶桌于两人人脚边,挨着碳盆放下。
杨婶收拾完后,眼见着也没有什么可做,便拿起一篮没做好的衣物欲往沈家走去。
兰馨笑问:“婶子可是去陪沈姑娘?”
“嗯,”杨婶应道:“她哥哥今夜不在,我陪她聊会天,顺便看看她家碳盆里的火可还燃着。这丫头啊,对这些事情总也不上心,十次去她那里九次都是熄了火尚不知道。”杨婶说着,忽然哦一声,似想起什么,遂将篮子放下,从篮中找出一些绸缎面料的衣物放于另一个篮中。
“咦,婶子为何把这些拿出来?”梅香忍不住问道。
杨婶道:“那沈丫头有个怪病,见不得绫罗绸缎,闻不得脂粉香料,也戴不得金银珠宝,碰了这些便易犯病。她哥哥说她这两日睡不安稳,想是我这些衣料的原因吧。”
梅香哼一声:“怪人就是事儿多!”
兰馨瞪一眼梅香,站起身道:“我这妹妹刁蛮惯了,还请婶婶莫怪,我同你一道去吧。”
“好啊!”杨婶欣然同意。
兰馨问梅香是否同去,梅香道:“我才不去,我在这儿服侍公子。”
兰馨亦不勉强,和杨婶一道去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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