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到六十岁了,退休后,远岑(程)落户在拉(哪)里,我就跟他到拉(哪)里,我死以后,仄(这)把骨头也就葬在拉(哪)里,何处黄土不埋人哪,无所谓哒。哎,不要光听我说缩(说)话呀,你们快点呲(吃)呀!”
在原老师家吃过晚饭,天已经大黑,远程送家华回家,路上,远程问:“刚才在饭桌上,你是不是想跟我爸说,咱们毕业后不打算去大城市工作?”
家华说:“是想说来着,后来,又不想说了。”
远程问:“为什么呢?”
家华说:“上高中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原老师,他和学校里那些虚张声势、腹内草莽的老师不一样!从今儿开始,我更觉得原老师是一位与众物而无求的真文士,如果咱们以后真得决定去偏远的地方教书,他是绝不会反对的,现在探他的口风儿,不是多余嘛。”
远程说:“我猜就是这样。看来,我和我爸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并不完全了解他。”
家华问:“远程,你妈是在你多大的时候去世的?”
远程说:“我爸说是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在我的记忆中,找不到关于我妈一星半点儿的影子,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随意把她想象成任何我喜欢的样子,而且在我的想象中,她永远都是年轻的。”
家华问:“她连一张照片儿都没留下吗?”
远程叹口气:“什么都没有,连她用过的任何遗物都没有,可能是我爸从杨州辗转来到这里,家里的很多东西都在中途失落了。”
家华说:“我爸是在我快四岁的时候去世的,我唯一能记住的是,有一天他坐在我家炕头儿上,他倚着被垛,我倚着他,一只睡觉的老猫倚着我。家里人都不相信我会记得四岁时候的事儿,信不信由她们吧,反正,我确信这是我爸给我留下的唯一念想。”
远程羡慕道:“你比我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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