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雅间,就是一个徒有四壁的空牢房而已,斑驳的墙面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木栏上布满了青苔,寒碜的不行。
不过这里比起王诜原来的那间实在是好太多了,这是独立出来的一间牢房,远离原来的牢房群,一丁点异味也没有,最重要的是,这里光线非常好,用来当画室已经是合格了,甚至只要稍加装饰一番,就可以变成一处幽雅之所。
王诜心里的抵触少了不少,不过还是感觉怪怪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因为拖过了截稿期,甚至拖过了死线还没交上原稿的漫画家,被编辑千里追踪,然后关在小黑屋里赶稿子,而且一关还是关到要完结漫画才放出来的那种。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在大的漫画周刊上正式取得过连载的三流漫画家,王诜其实是相当勤奋的,不过这种前提是建立在自己是自由创作的情况下的,被限制自由或者一直被催稿,这种压力王诜几乎没遇到过,除了酿成悲剧的那次。
正所谓劳逸结合,王诜最最向往的工作状态就是像业内著名的某奸老贼一样,出道即是巅峰,完成几本大火的超人气漫画,然后开始慢慢吃老本,终日麻将度日,心情好或者钱输光了,就随便画几笔卖卖情怀。
不过某奸老贼的老婆可也是丝毫不差的漫画家,人家老本吃完了还能靠老婆,王诜这边,向往已久的公主老婆八成是吹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太过偷懒肯定不行。而且他也不想整天被读者追着骂。
“王小兄,你运气真好,这间牢房可是大有来头的,当年寇准寇相公被奸人陷害入狱,住的就是这间牢房。”关捕头笑呵呵地说着。
王诜吃惊地多打量了一圈这间牢房,寇准他当然听说过,小时候电视剧里葛优演的寇老西给他的印象可深了,那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辽国南犯时,正是他强推着真宗上了前线,这才保住了大宋江山,不然靖康之耻恐怕得提前个一百多年上演。能和这样一个人物同住过一间牢房,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王诜心底有些触动。
原本《杨门虎将》他只打算画到二次北伐结束的,不过杨家将的故事远没有结束,在那场以澶渊之盟为结尾,契定了宋辽两国百年格局的战争之中,杨六郎杨延昭表现同样出彩,民间还根据这段历史改编出了杨门女将的故事。
难得和那寇老西那么有缘,自己干脆在漫画里给他也添点戏码,就照着葛优的模样画好了。
没等多久,王诜就看到一群人抬着一张熟悉的桌子走了进来,正是王府的仆从。看到了监牢之内狼狈不堪的少爷,抬着桌子的张伯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直接撤了手趴在木杆子前,深情地喊了一声:“少爷!你还好吧!”
其余仆从也都放下桌子围了过来,一阵子嘘寒问暖。王诜心里可感动坏了,不过却有些恶心,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本少爷好的很,别一个个哭丧着脸跟我死掉了一样,快把桌子给我搬进来!”
见到少爷精神还行,张伯总算是放下心来,指挥者众仆从把漫画桌搬进牢房,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大堆行囊,几乎每人都背了一个,除了自己作画要用的工具之外,里头尽是些衣裳干粮一类的东西,还有檀香,刷牙用的青盐,连自己喜爱的零食都有一大堆,很是细心,应该是母亲和环儿准备的。
王诜看到后鼻子一酸,然后很是心虚地朝着众仆从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王府女眷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
张伯很心细地发现了这一点,说:“大牢阴气重,夫人身体不好,被我们劝住了没有过来探视,不过这两天夫人可真是急坏了,在皇城里头到处托关系想要救少爷出来,奈何官家这回铁了心,连太后的话也不听,硬是要关押少爷一阵子。哎,明明少爷都没动过手。”
王诜听到母亲那样子为自己担心,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很好,让她不要担心。你看,这里多清爽干净,天天还有人伺候,比王府都不差,哈哈哈,我还怕到时候舍不得出去呢!”
还好没让他们看到之前的那间牢房,不然可真不敢想母亲得知后会怎样闹腾。
“少爷,你能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有什么需求就跟当差的说,这里的狱卒都打点过了,不会刁难你的。”帮忙收拾完之后,张伯再三叮嘱着,带着众仆从离开了。
关捕头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吃着零食的王诜,再看看地上大包小包,简直一副出门郊游的模样,哪像坐牢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说:“王小兄,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不允许带进来的,再怎么样你现在也是在坐牢啊,稍微注意一点吧。我还有公事,先告辞了。”
接替了看管工作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狱卒,一脸可怖样子。王诜用了几根糖杆子就跟他拉扯熟了。
王诜在大饱了口福之后,点燃了檀香,也懒洋洋地开始了狱中创作。
入夜时分,王诜又有了几个访客,正是潘仁美,曹爽和高栋梁这几个功勋纨绔,除了赵世将,那是聚会欣燕楼的人都是到齐了,只不过这次会面确是有些凄凉。
“诜哥!你去做除暴安良那种事情居然不告诉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说你吗,连潞国公都夸你有燕赵遗风,百姓还称呼你为王义侠,真的是太帅了,我也想当个潘义侠啊!”一见面,潘仁美就气冲冲地问道。
曹爽也不给好脸,质问道:“对啊,晋卿,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王诜自个肚子里也是一包气,没好脸色地回道:“那你们俩来替我蹲大狱啊,我保证把你们俩在漫画里头画成英雄侠客!”
“别,这还是算了!”
三人当然不是空手而来,还带了好酒好菜,隔着木栏给王诜递过去,酒肉下肚,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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