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看懂了容哥儿的表情。 说起来,住在山里也只是权宜之计,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的确不能离群索居。 容哥儿还小,也需要与人交往。 最要紧的是,在村子里住着,比在山里安全。 易清仔细想了片刻,认真询问:“租赁里正家的屋子,要多少钱呢?” “这……” 吴巧娘和宁耀祖对视一眼,摇摇头,“这倒是不知道,村里也没人租赁过什么房子。要么,孩子爹,你现在就带恩公去里正家走一趟。赶早不赶晚,也能让容哥儿早些搬过来。” 宁耀祖连连点头:“对对,恩公,您这就随我去吧?” 易清看向容哥儿,“你留在这里等我?” “好。”容哥儿乖乖应下。 易清便随着宁耀祖离开,路上说道:“宁大哥,你别叫我恩公了,叫我名字即可。我叫易清。” “这使不得。” “以后既然住在同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恩公恩公的叫,未免有些不方便。”易清说道。 “恩公说得有理。” 宁耀祖想了想,“那我以后叫你易兄弟?” “可以。” “易兄弟,容哥儿是你的侄子吗?”宁耀祖好奇的问。 “是。我与容哥儿的父亲是义兄弟。”易清说道,“家乡遭难,只有我带着他逃出来了。” 宁耀祖就叹息:“我看中容哥儿便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实在可怜了。” “没什么,能活着已经很好。”易清淡淡的说。 他们两个走在村子里,时不时遇到村民们。 五柳村不大,几十户人家,两百来口人,家家都熟悉,个个都认识。 突然出现这么个生面孔,难免就引人注意。 尤其这年轻男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面孔上的伤疤更是狰狞吓人。 有几个胆子小一些的妇人连靠近都不敢,吓的直躲。 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村子里一向过的平静,万一来了个歹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宁叔,这是谁啊?”一个与宁耀祖相熟的汉子,扛着锄头,路过了顺口问道。 “他是我们家小五的恩人呐!”宁耀祖笑容满面的说道,“易兄弟家乡遭难逃荒来的,我带他去见里正,想着在村里子安顿下来。” “哦,小伙子很精神呐,这脸上是怎么弄的?” “易兄弟是猎户,这不是被畜生抓伤的嘛。讨生活,都不容易呐!” 他说的话很大声。 一方面是说给眼前的汉子听,另一方面,也是要解释给周围议论的村民们听,易兄弟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打猎时受了点伤。 果然,村民们看向易清的眼神变得不再那么害怕抵触。 有几个甚至主动与他打招呼。 “敢去后山打猎,这后生的胆子可大哩!” “哎呀,我有一回还见着野狼了,幸亏跑得快!” “我猜这位兄弟的脸就是被狼爪子挠的!兄弟,那头狼大不大啊?” 易清:“……大!” 那人立即一脸“你看果真我说对了吧”的神情。 几个胆小的小媳妇大姑娘听说他被野狼闹过,也都好奇的想要错过来瞧。 宁耀祖立即扒拉开围观的人,说道:“以后易兄弟就在咱们村子住下了,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我们还有事去找里正!” 他拉着易清朝里正家里走。 五柳村的里长叫张春和,五十来岁的年纪,管着五柳村和隔壁下河村一共一百一十户人家的户口和赋税等琐碎事情。 这位里长为人公正,加上能干,家里攒了一些家业,很是受人尊敬。 他们家空着的几间屋子,本是张家老人住的,老人走了之后,房子便一直空置着。 宁耀祖拉着易清进去,把事情跟里长说了一遍,道:“里长叔,易兄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家乡遭了难,带着孩子在后山茅草屋住,也不是个办法。” 张春和捧着一只烟袋锅子,蹲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孙子在院子里玩,闻言把烟袋锅子朝地上磕了磕,说道:“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想住就搬进去住吧。”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易清,见他虽然相貌吓人,但眼神清澈平和,便点点头说道:“不过那屋子好几年没住人了,恐怕脏破了些,屋顶也要修缮。” “这没关系,我会点木匠活,修缮修缮不在话下。打扫就更没问题了。” 宁耀祖很高兴,搓着手,“里长叔,那租钱……” 张春和就摆摆手:“乡里乡亲的,什么钱不钱的。有人帮忙维持那几间屋子,也是好事。” “哎,谢谢叔!” 宁耀祖高兴坏了,拉着易清给他道了谢,“易兄弟,下午我就帮你把那边拾掇拾掇,明天你搬来吧。” “好。”易清想了想,把腰上系的钱袋取下来,把里面的铜钱倒出来,数出二十个,放到张春和面前,说道,“房子不能白住,我按照外头的租金给。一个月租金算一百文钱,我每天能赚五十文钱,这算是订金,过两天再把剩下的八十文给你,可好?” 一百文钱,对于那四五间房子来说,不算少。 但张家还算殷实,并不缺这点钱。 再加上张春和与宁家关系不错,本不打算收。耐不住易清一定要给。 他是绝不肯白白拿人家好处的。 张春和只得收下。 易清这才满意,与宁耀祖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容哥儿。 晌午他们到底也没留下吃饭,回去后自己解决了午饭,便收拾了不多的行李,搬了过来。 宁耀祖对这事很上心,晌午随便扒拉几口饭,便带着家伙事,去了村东头的小院,把屋顶修修,屋里有破了的桌椅板凳也修好。 荷花领着几个妹妹,提着水和抹布,把里里外外都洒扫擦拭干净。 等易清和容哥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一座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农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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