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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张婶的话讲,原来这一片谁家人生病不都是在你们秦家抓的药。斯文的秦家老太爷见熟人又不要钱,拗不过收点钱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样的小恩小惠给的太多了,都有人记着呢。

况且,自己才出生就着大病,西医都没医下来,全靠秦老太爷妙手回春,这命都是秦家救得!再说你那会儿纸尿布穿不惯,还是我给你缝的尿布呢,这尿布都被你穿到美利坚去了,看着长大的你还不算我半个儿子了!

侧身,从床头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失去光源支撑的房间,顿时被涌进的黑暗填满。果然那天的不太好的预感还是成真了,也不能叫成真,只是自己不想面对时还存有些侥幸吧。

秦风扬侧身躺下,把被子聚拢,环抱的同时也夹在两腿中间。他在晚上特别容易被一些情绪支配,尤其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其实并不仅仅是他,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夜可能是最常见能引起人们追思的事物。

人生在世没有那么多侥幸。生死,更是所有人都迈不过去的坎。

大花,走了。

走了,其实这是一个很委婉含蓄的说辞,如果有需要的话,人还会用更委婉的方式去解诉死亡,比如给一个小孩解释熟悉的人的离开。但无论走了也好,仙逝也好,去往天国也好,摆脱尘世折磨喧闹也好,就连皇帝驾崩,神明陨落其实都一样。死了就是死了,肉身与灵魂都彻彻底底并不可能再回归的湮灭。

大花是张阿姨养的一条宠物金毛狗。其实是叫大发,发财嘛,取名字也讨个喜气,但叫着叫着就变成大花了。

大花只比秦风扬小几岁,算了算,的确也到了它们的暮年。自己走前大花已经老态龙钟了,折磨着人类老者的病痛也同样折磨着它。

它白内障很严重,到后面哪怕是平日里陪着择菜的张嬢趴在小板凳旁边。

遇见过来过往认识它的人叫一声大花,腿脚不利索的它总是摇摇尾巴,折腾着站起来,走过去闻闻裤脚,发现是个熟人,好打个招呼。

十多岁时,牙齿就已经掉光了,原来的人养狗哪里懂的像现在人这么多。

觉得肉好,狗吃肉,狗喜欢吃肉,为什么要去喂狗粮呢。小巷拐过去就是个市场,张嬢总是从一家买了很多年的肉铺那里拿老板给大花留的边角肉,回家拿出专门的小不锈钢锅炖煮后,加点饭就给大花吃了。

这也是前些年,大花老吐,送医院查出严重的胰腺炎后,张婶才追悔莫及的改买狗粮,大花吃不动狗粮,得先拿热水泡软。

大花真的很大,大到小时候的秦风扬能骑在它身上,大到后来小时候的拿破仑和凯撒特喜欢爬到它身上睡觉。不仅是大,而且很温和还很聪明,从不忘事。

后来,大花甚至有了个工作,是张婶给安排的。那就是每天进秦家院子叫秦风扬爷爷奶奶上隔壁吃饭去......

秦风扬实在忍不住了,泪水决堤。他将头狠狠地埋进被子里,身体随着抽噎搐动着。

秦风扬有些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命苦。但命苦用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还是他这种别人看来衣食无忧、健健康康、脑瓜好用的男孩子身上,人们只会觉得滑稽和可笑。

退一步,哪怕是真的命苦人,人们对他的体谅也是有限度的。

但凡超过了这个限度后,人们连冷眼旁观都会成为恩赐,祥云嫂不就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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