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茶香,惬意安然。 跷着腿倚躺在贵妃榻上的华服美人,浓眉大眼,红唇皓齿。她正在掰扯自己的手指,那双手洁白细腻,手指修长,形态漂亮。 她的指尖染了大红丹蔻之色,眼妆也是明红色,妖冶地向上勾,拉长了一双眼睛,却是形貌昳丽。 小宫女正在一旁往香炉中换着香料,那股喷薄欲出的花香味一如这殿内的主人一般。 “哎。” 叹了口气,却像是骂了句什么,小宫女没听清,只把头垂得更低。 美得过分张扬的娘娘神色浸上了不耐烦,咬着唇,眉头蹙起,她一下站起了身。哗啦哗啦裙摆上的玉垂络被放下来碰撞间响个不停。 砰…… 宫女突然一惊,一下没拿稳手中香炉。 整个空气都跟着静默了一瞬,小宫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道愠怒的目光如芒在背。 宫女神经紧绷,生出了窒息的感觉,且这份感觉愈演愈烈。 不用身后的主子再发布什么命令,惩罚,这一刻,这个宫女自己都快吓死自己。 “惠妃姐姐。” 突如其来的清悦女声划破空气的凝滞,桎梏着小宫女的那份窒息感这才散去。但她还是在发着抖,膝盖软着转了个身,跪趴在惠妃脚下。 “奴婢知错,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绕奴才一命。” 重重一磕头,宫女拼了命忍住哭腔,她们娘娘最讨厌的可就是哭泣! 惠妃的目光平静,一言不发地看着宫女,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了?姐姐何必动气?” 她动气了吗? 惠妃嗤笑一声,抬眸看向说话人,温温良良的模样和苏莺语那人是一个类型,但较之,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眉眼间不动声色,惠妃开口回道:“好妹妹可终于来了,我哪还有功夫生什么气。” 言罢,她只是勾唇扫了宫女一眼,宫女如蒙大赦,连磕几个头,谢恩谢得郑重,才退了下去。 惠妃一向是个泼辣的主,还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的,最近失了宠,性格里的暴戾便越发彰显。 近日惠妃居所两仪殿内,莫名其妙少了几个人,待在这殿里的,不是心中没数。 若不是新帝登基,颁了新律法,宫内查人也查得严,一条人命能引来大理寺查遍整个后宫,那几人就会直接意外变成尸体。 但现下被送去不知这深宫哪个角落,生不如死何尝不折磨? …… 屋内,惠妃和前来探望的贤妃都落了座。先前被打翻的熏香使屋中的花香更加浓烈。 浓烈极致,透着危险。 新的宫女有条有紊的端上糕点和茶壶茶杯。 贤妃十分自然的接过,沏了一杯茶递给惠妃。 “德妃妹妹怎么没有一起来。”惠妃接过茶,抿了一口,红唇印在洁白的茶杯壁。 “她说临时有些事。”贤妃的声音柔和,不似苏莺语那种甜美软糯,与惠妃嘹亮清脆的腔调更是天南海北。 “是瞧不上姐姐我吗?你们两个可都推了好几天了。” 惠妃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笑。 嘲笑? 贤妃眉头还是皱了起来,自己却还不自知。她努力的露出笑容,微微垂头,惠妃一眼望到的,是贤妃漂亮的侧脸,洁白的脖颈,干净纯洁。 “哪里会?姐姐的邀请,盛情难却。” “哎……德妃没来呢。” 惠妃幽幽叹一口长气,贤妃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她尽量低头躲闪,没想过自己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落入了对方眼里。 “皇后今天醒了吗?”惠妃又喝了一口茶,问道。 “还……还没。”猛然听到还有皇后这一茬,贤妃大惊。 才过了多久,皇后都快忘了。 “那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惠妃喝完了杯中的茶水,贤妃总算抬起了眼睛,看着惠妃,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 / 皇帝原来是个很黏人的家伙。 苏莺语目送着司祁和他的随侍们离开的背影,这般想到。 也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这个想法,走在最前方的皇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苏莺语知道那是个笑容,但距离太远,她有些看不清。 却还是大方地还了一个。 而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用了几块点心,坐着看起了书,无外乎是什么《女德》《女经》一类的。 一如往常,直至午觉时分。 屏退了所有人,苏莺语躺在被子里,从腰侧拿出了锦袋,将系在上面的红绳子松了松。 里面的力量骤然横冲直撞起来,她想挣脱。 哪有那么容易? 苏莺语捏住了锦袋的封口,她的手掌小而白嫩,看着只是轻轻的虚握着。却只有待在锦袋中的东西才能体会到此刻这双手真正施加的压力。 “安静一点。” 苏莺语说道。 这声音一点也不像往常的她,沉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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