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看起来会像眷侣。还是因着此刻明瑶倚在赫连城的身侧臂弯里，而赫连城正一手揽着她。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节日夜晚，怕任谁看了，都会对他们彼此的恩爱关系不疑有它。 明瑶紧张讷讷道 “本王觉得自己也能站住，不用，不用你这样。” 虽人群中并不引得什么人注目，但赫连城依旧在身侧的小贩花花绿绿的摊前丢了银子。 挑了其中一个他较为满意的半面花式的面具给明瑶带上。 明瑶知道赫连城要干嘛，但两人的举止已经够亲密逾越了。 何况她有手有脚，倒也不至于带个面具还需要别人帮忙。 她微动挣了一下，却听赫连城道 “既然暂时脱不了身，不如就乖乖听话。我不会害你。” 手指拖着面具后端的绳子，绕在明瑶的发髻后，赫连城低头倾斜身。 面具罩在脸上，明瑶没瞧他，却知道此刻赫连城的眼睛认真而专注。 不会害她这一点，明瑶打心里不想相信，不相信才能时刻提防。 但那‘含春死’果然是赫连城吓唬她的，一路上并无不适之感，反而身体轻快了许多。 想来是‘软筋散’的化解药物。 哪里有这样的人，若早些说，她必然感恩戴德。看她之前慌乱担心的要死很有趣是吧。 明瑶也不再躲闪，轻笑 “随你吧，反正本...嗯，反正我这幅样子，想跑也跑不掉。” 他们这样举止逾越亲密，这样人多热闹的地方，难免会有认识明瑶的人。 赫连城显然也是考虑到明瑶的身份不适宜传出什么奇怪的言论，才买了面具与她。 两人这样，一个依靠，一个紧揽，在这温暖灯火通亮，人们欢颜笑意的街道上缓步慢慢走着。 明瑶心里慌慌，这样的氛围有些温柔的诡异了，更加证实了心中那样的猜想。 两人无话许久，赫连城目光温和，嘴角都带了丝笑意，夜晚的灯火将他的红衣堵上了温暖的色泽。 他似乎很享受眼前这般光景。 明瑶悄悄打量他一眼，心理翻涌的话几经辗转在嘴边。正想如何开口。却听赫连城道。 “你若是能一直这幅样子。我倒也能省了不少麻烦。” 明瑶抬头。对上赫连城的目光，那人露出的嘴角虽带着笑意，可他的目光却是有几分认真。 心中微悸。明瑶想了想，打着哈哈回道 “我这幅样子哪里好了，像个废人一样。离了人都自理不能。” 赫连城瞧她，似玩笑又带了几分认真道 “这样比较可爱。” 明瑶“、、、、” 能别再吓她了么，明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道 “真不知道你是故意吓我，还是把情话讲成这样惊悚的笑话。” 这下可成了，明瑶想问的话又是没问出来，但是她最后这一句其实也相当于在问了。这是情话么？ 或许是吧，至于是不是真的希望她能一直乖顺听话。 赫连城转过头没在看明瑶，这个问题他选择不答，是不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谁又知道呢。毕竟，怀里的人确实这样更可爱些。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气氛，明瑶被赫连城揽着，走到通往‘同心观’的千层阶入口处。 赫连城打量着石阶前卖花儿的小姑娘，和旁边画糖人儿的小贩。同明瑶一处走来。 离的约近，越是能闻见花儿的馨香和糖蜜的香味儿在空气中掺杂在一起，十分喜人的味道。 明瑶想着，莫非赫连城喜欢吃甜食 却是见赫连城只是目光在糖人儿上不做多久的停留，反倒转身，朝着那个卖花儿的小姑娘要了一束花环。 收了钱，小女孩儿包子脸圆圆的，抬起来，喜滋滋的朝明瑶和赫连城祝福道 “夫妻同心，长长久久。执手相依，白首不离。” 这软软糯糯的纯真声响回荡在赫连城和明瑶之间。 明瑶心知所有买花儿的，都会被这样说，但卖花儿的这位小姑娘怕是误会了。赫连城大抵是瞧着好看买来玩儿的。这样说叫赫连城得多尴尬。 真正该和她白首不离的夫君，此刻约莫在王府和红红一处玩儿的正开心呢。 只见赫连城朝小女孩礼貌微笑 “谢谢。” 明瑶：？ 下一秒，赫连城还在手中把玩的花环，便轻轻的落在了明瑶的头上。 那花环带着甜香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儿，能沁到心间几分芳香。 明瑶愣愣的瞧着赫连城，有些不在状态，她之前一直紧绷提防的心情在此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提心吊胆的提防同赫连城，而他这样轻松自在的对待，形成一种反差。 却听赫连城道 “既然是难得的节日，便好好享受。我说过....”赫连城一顿，继而温声 “我不会害你。” 这样的轻言温语让明瑶心里慌神，她别过脸，花儿的甜香味依旧挥散不去。 心虚的嚷了一句 “知道了。” 她宁愿赫连城像之前一样阴阳怪气的威胁她，这节日虽好，却不是她该和赫连城一起享受的。 赫连城可以沉浸于此找乐趣，可她不行。 明瑶想了想，瞧着那方糖贩的摊子定神，朝赫连城道 “你喜欢那个糖人儿么。” 赫连城挑眉看她，好心情的上扬‘嗯？’了一声。 “怎的？” 幸好那摊子就在他们面前。明瑶也不用让赫连城揽着走过去。瞧赫连城这幅神情，大抵是喜欢的。 她直接朝小贩道 “老板，画个糖给我。要生肖、、、嗯、、、” “赫连城，你什么生肖的。” 赫连城眨眼，笑言道“买给我的？” “你不喜欢？” 明瑶正思量，最好说不喜欢，不喜欢她就不买了，倒也干脆。赫连城却是将她揽紧了些，漂亮的眸子打量她。 “倒也不是，你送的，我自然要.....”赫连城又道 “就要那只龙的罢。” 那小贩当即手中灵活的用糖画、勾，甩出了一幅漂亮带着些许透明光泽的糖龙。明瑶丢了铜板，将那黏着糖龙的木签儿拿在手里，递给赫连城。 “礼尚往来，我们扯平了。” 她换算了下，面具和花环加在一起和这龙的价格是一样的，就是赫连城喜欢乱丢银子。 赫连城从手里将那糖龙接过，木签儿一黏，那龙便也旋转微风起，他一手把玩，却是好笑的朝明瑶道 “礼尚往来，难道不是纠缠不休么。” 明瑶不再想说话了。她反正也说不过赫连城。两人随着人群的流动，顺着石阶往山腰处的‘同心观’缓步迈阶走着。 石笼烛火微光相连，上方挂着连串的彩灯。将这处石阶道路照的温暖明亮，其实这‘千层阶’也有一层寓意。 夫妻一同跨过万千艰辛，之后还是能同归同去。 隧而现在这石梯阶上，有很多的强壮女儿，背着自家的夫郎往上走，甚至有些相识的，难免要比谁更先到，上的快些。 明瑶倒不是讨厌这样的热闹，其实论起背，她也不难背人，但现在情况不好，就她这身子现在力气逐渐在恢复，但体内的功力还在慢慢回济。 现在还真的是个弱鸡王爷。 糖龙拿在手里，赫连城一直没吃，倒是偶尔思量把玩观赏。明瑶一边慢走，一边找话题同赫连城道 “你不吃么。” 嗯，总之赫连大佬别注意到这些背人的女壮，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他们一路闲聊到‘同心观’算了。 赫连城看明瑶，继而又瞧着那糖人道“许久不吃了，甜腻的味道会令人上瘾。” 明瑶疑惑 “那就说明你嗜甜，怎的后来不吃了。” 赫连城瞧着明瑶，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如果从来都不知道糖的味道，就不会向往。吃不到也不会难过。有个可恨的家伙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失望，自那以后瞧着糖，便越发生厌忌惮了。” 明瑶“....” 她低头瞧了一眼腰间随身携带的蓝色浮雕玉佩，又看了看赫连城。明瑶皱眉，她和赫连城是见过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明瑶正无话，那糖龙却是已经放在了她嘴边儿。事实上不管赫连城如何，明瑶这个人是十分嗜甜、、、于是下意识的对着糖就咬了一口。 糖风断裂的声音，还有糖精融化在嘴里的甜腻、、、、 额，明瑶咬完之后便后悔了。 赫连城对她这反应较为喜爱，拿着糖又在明瑶眼前晃了晃。明瑶哪里还想再吃，就算看着眼馋的直咽口水，也连连摇头。 赫连城问她道 “甜么。” 其实本就是她买的，吃一口也无碍吧？ 明瑶诚恳点头 “甜。” 糖在嘴里融化后，是能让心情变逾越的味道，明瑶曾经不开心时，也经常吃甜的东西来缓解。 后来她发现不开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再多的糖也挽救不能，不如学会自我放松随意些活着。学会承受。 赫连城见明瑶不再肯吃，也不在她嘴边儿放着了，拿到面前，瞧着明瑶在龙身咬出的那小小缺口。喃了一声 “不好吃么，我也尝尝。” 他樱色的薄唇微启，在哪缺口处咬下一小块儿。明瑶脸有些烧热，这难道不是间接性接吻的意思。 她此时已经恢复了好些气力，根本不用再被赫连城这样揽着和倚靠他。这样暧昧不清委实不想明瑶所想。 赫连城目光流转，回味认真朝明瑶道 “劣质的甜味。怪不得你不喜欢。” 明瑶正了正神色，在赫连城怀里挣脱几下，不想在这样奇怪的让人心跳的氛围里过分沉溺。 “还好，但我并不喜甜。” 知道她口味喜好的，不过就那么几人，皇家教会她的最深刻的事情便是如何隐藏自己。她不需要赫连城知道她的喜好。 察觉到明瑶的挣脱之意，赫连城的手臂松了。 放开她，抽身负手。没再言语，只是看了明瑶目光深沉了几秒，将拿糖往身后轻轻一抛，便正好落在了一处竹楼里。 他果然不应该给她解药的，就刚才那样乖巧听话的样子才是最好。 赫连城转身没再瞧她，自顾自的上了石阶道 “这个味道果然叫人生厌。” 怕叫人生厌的是她吧。明瑶想。她早知这样会惹赫连城不快，但她实在不想与赫连城这样暧昧不清。 明瑶恢复了体力，自知也要有度，扯了个笑脸上前 “你这样太不礼貌了赫连城，我可是喜欢头上这花环香味儿的紧呢。要不我也丢一个试试。” 赫连城本是不想说话，此刻却微笑回头，温柔道 “你试试。” 明瑶哪里敢。又是被赫连城这样的笑里藏刀目光看的毛骨悚然。忙道 “我喜欢的紧，才不扔。” 赫连城依旧微笑，明瑶讪讪 “快走快走。今天晚上有烟火可瞧，我们寻一处好地界。” 明瑶推了推赫连城，打量了腰间的玉佩几秒。 她想有些问题还是不问了，既然今天来了这‘同心观’便不做逾越的尽兴而归吧。 明瑶是有心不逾越，可赫连城未必如此想。 赫连城停留了几秒，缓和了方才的不快。 有几对恩爱眷恋气喘吁吁的从他们中间穿过，大多是女壮背着娇小的男子。 赫连城笑颜，朝明瑶道 “背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瑶不肯 “哎呀，快些走。老做什么这些弯弯绕的东西。” 她已经恢复大半内力。背赫连城上山肯定不在话下。明瑶避开重点，上前拉着赫连城衣袖。 赫连城袖子被扯起，人却依旧不动。他又言了一声。 “背我。” 明瑶皱眉“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 赫连城笑的又温柔了几分 “果然还是之前的你比较听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好用的药物，不如再试试？” “行了。”明瑶头痛又无奈道 “你说吧，你究竟想怎样我已经、、、” “我说了。”打断她的话，那‘有家室’没能让明玉说完。赫连城带着笑意，声音却是不容拒绝道 “背我。” 这人真的是! 明瑶咬牙，赫连城的固执，容不得她抗拒，她的手抚上那个蓝色玉佩，紧紧的攥了攥。掷地有声。 “好，我背！” 明瑶身材虽然娇小，虽然赫连城大了她一头。但是背起赫连城来。明瑶觉得十分轻松。 但如果是抱他，那肯定不行，估计要闪到老腰。 娇小的银色身影，背着靓丽的红衣男子。 在石阶上一步一步的走着。这画面看起来既有些不协调的搞笑，但却亦是有几分奇异的美丽。 赫连城面带笑意，明瑶一脸无奈严肃。 一步一个石阶，明瑶走的并不是很快，也没有同那些可以超过她的女壮攀比。 似乎在同赫连城一起欣赏沿路的花灯，场景。 赫连城在她背后吹了吹明瑶的耳朵。戏谑道 “累么。” 一阵耳畔的细痒，明瑶其实不累。 但，她觉得说不累肯定不符合赫连大佬的心意。隧言道 “嗯，累。累的要死了赫连城。所以我能放你下来么。” 赫连城笑笑“你说呢。” 明瑶、、、 还是不要对话了。 明瑶背着赫连城一路走，两人后续的大半时间皆是沉默如金。而不似身边的一众老小，欢声笑语那般。虽然如此，但二人间总有一种微妙的气氛。 只是就目前而言，谁也没有说破。 因着今日是明熙重要的祈福‘同心节’所以，这山林处的‘同心观’门口此刻依旧烛火灯笼通明，将这周围的森然黑暗的林间，都照出的暖色。 人气十足，若是有森林鬼怪，怕是今晚也都厌恶极了这个地方。 登至此处，走算完成了‘千难同济’之路。 明瑶手一松，赫连城便直接从她身上下来，掸了掸其实根本没有褶皱的衣袍。 赫连城将明瑶头上的那束花环正了正，继而朝她道。 “我们继续。” 明瑶安安静静的任赫连城帮她摆正花冠。 这一路上，明瑶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温柔的道了一声。 “好。” 这样的态度叫赫连城微微一愣。瞧着明瑶不知她想什么。 眼前的少女不复从前的抵触慌乱，顾左右言其他。而是十分坦然的拉着他 “那就走吧。” 赫连城被明瑶拽着，去了‘同心观’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排着长队。 像所有夫妇眷侣那样，等着前面的‘道长’对他们的未来洗尘祝语。 队伍的人有点多，有点儿挤，两人都不曾在说话，有人挤到明瑶，赫连城在她身后轻轻扶了一把。 其实不扶，以明瑶自身来讲也不会摔倒，但赫连城是下意识的动作。 明瑶转身，眨眼瞧他，好言乖顺 “谢谢。” 赫连城轻笑‘嗯’了一声。 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这样而已。能平平常常的享受这个节日，而明瑶似乎是猜到了赫连城的心思。 漫长的等待，时间静谧如温柔的水在两人之间流淌而过。 前面的一对夫妇接受过‘神祝’之后。便到明瑶和赫连城了。 白眉道长一手拿着浮沉，一手从旁边小道士用金布铺垫，上盛白玉石雕琢的并蒂花碗的托盘上，拿了一盏并蒂两端清水相盛。 并蒂两朵，灵泉水盈盈两盏。 明瑶十分主动，拉着赫连城的手，便走到那白眉道长面前。 道长问她道 “可想求财。” 明瑶道“只愿贫富相依。” 道长又问“可想无病” 明瑶道“只愿携老白头” 道长捋了捋胡须，再问“可想长生。” 明瑶道“只愿生死一处” 道长继而又问赫连城，赫连城所答差不多也是亦同。其实这不过是每对儿眷恋都会问的情三问。 而回答出的，大抵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赫连城一边答着，一边瞧她。明瑶知道赫连城在看她。 她没有回避。对之报以嫣然一笑。 道长举着白玉并蒂雕花儿碗，明瑶接过，同赫连城一起饮了。 并蒂相连，故而两个人喝这灵泉水时，脸颊几乎要凑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浅声可闻。 灵泉水，洗五脏清杂念。 喝完白玉并蒂两盏里面的水，道长递给他们二人两个牌子，两根红绳。便是之后可以去缠丝树上，祈愿挂的牌绳了。 明瑶礼貌接过。赫连城亦是，和其他夫妇一样。领着这东西去后方的禅寺里处院落，寻找‘缠丝树’。 两人并肩，静悄悄的走着。谁也没说话，他们二人寻了一处最高的地方。赫连城揽着明瑶飞身而上枝头。 远处天空是炸开的美丽烟火，在天空中显出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花色。 黑幕下是般的惹人注目而又让人心头兴奋。 下面的人群欢呼着，雀跃着。 可赫连城和明瑶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直到那些烟火绚烂开遍，了了生烟几缕。 寂寞了天空和时间。 赫连城才缓缓的道了一声“ 不好看。” 没有他和明瑶成婚那日的好看。那日明瑶还握住他的说了‘结此良缘’的情话，虽然没带几分真心。 明瑶点头应道 “是不好看，因为该跟你看烟火的并不是我。” 闻言，赫连城瞧她，夜色昏暗，没有了灯火烟花的林间梢头，只有月光冷冷的映着面具的光泽，和血色一般的衣衫。显得森然。 “怎的如此说。” 明瑶看他，毫不回避的目光对视。 “我知道，赫连城” 明瑶将腰间的玉佩拿下，吊在面前。眼睛里是赫连城的身影。 “是叫赫连城么，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这句话，像隔着遥远的时间，隔了万水千山，经年岁月，不知同谁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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