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墨 停车场，小歌接一电话后为难地跟我说，“怎么办?院里突然转来几十个车祸伤患者，我们院领导要求今晚在医院的所有外科医生立马去急诊室。” “手术完了再去。”我虽然很小气，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我一路好心情地陪她跑去急诊大楼，可是下一秒我的心情突然很不爽，因为江子皓从我身边拉走她在我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术门口我还看见江子皓帮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想起老太太说的话，心里莫名产生一丝慌乱。 我一直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帘子突然掀开，一位满手是血的护士跑出来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是rh阴性血型的，有一位产妇伤患急需要输血。” “有没有，求求你们。”小护士急得哭。 我是一个冷漠得决然的人，这一点我不从不怀疑，但想到里面的她，我把手伸到小护士面前，“我是。” ...... 北京时间上午六点正，伴随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手术帘子掀开，小歌和十几个医生护士陆续走出来，她像是没看见我，埋着脑袋走路。 “夏小歌。”我突然这样叫她，像穿越千山万水，声音不自知地打了颤。 小歌站住，眼神迷茫看我半天，突然嘴角一撇，我走过去一把搂着她，“怎么了?” 她问我是不是给那位产妇输的血，我说是，渐渐的，我感觉胸口潮湿一片，小歌说，我尽力了，可她还是走了，连孩子都没见到一眼。 “没事了。”我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你累了，咱们回去休息。” “还要开会。” 这时从后面冒出个像似偷穿白大褂的女神精病，她看着小歌，“宋玉，你瞧，我们夏医生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你们分我们院也快五年，见没见过夏医生哭过，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是?” 几个小时前自说是小歌同学的女医生吱吱唔唔说，“好像是。” “知道的是夏医生为死在她手上那位产妇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夏医生是在跟眼前帅哥撒娇呢。” “滚开。”我吼道，“信不信我他妈抽你。” 我不打女人，但神精病另当别论，小歌紧紧抱着我，眼泪在眼眶打转，我身上戾气顿时散去一半，强行带她回老太太病房休息，不准她去开什么劳什子会。 回病房没多会小歌便睡着了，蜷缩在病床上小小一枚，我的心像被谁剜了一刀，疼痛难耐，她清瘦了太多，确认她睡熟后，我打一盆水，用温热的毛巾把她的脸手轻轻擦拭了一遍，真心话，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从没照顾过她之外的姑娘，但做起来依旧是那样顺心顺手。 夏清歌 郑阿姨出院的前一天下午，我犹豫很久给离墨打了通电话，电话响了一声他便接起，“怎么了?” “呃，你晚上忙不忙?” “五点之后都是自由的。”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火锅。” 我在电话这端点头，“嗯，如果你不喜欢别的也可以。” “你请客。” “哦。” “呆在病房哪不准去，我让秘书订好位置，下班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 “说了哪也不准去的，这次谁打电话也不准接，听到没?” “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久，这几天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离墨他很好，真的很好，我们相处得也很好，这几天他跟我讲很多话，以前上学时候都是我讲他听，现在却反了，很多时候都是他讲我听，即使我再不想承认离墨他还是变了，变得阳光开朗了，好几次我都想问问他车祸的事，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我还想问问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我想问问那姑娘对他好不好，会不会跟他哭跟他闹，他对她的无理取闹会不会像当初容忍我一样——无限度的，但我知道我开不了口，明天郑阿姨出院，我想我也该回苏州了，我们之间或许再不会有交集，慢慢都会随着时间淡了，就是不知道多年后的我们再相遇会是什么样?也许那时他已儿孙满堂，而我还是老姑婆一个，如果是那样我一定好好找他说叨说叨当年的事，才不想把这些秘密带去另一个世界呢，那样我的人生真的就太悲催了。 北离墨 我让秘书订的那家火锅店离小歌她们医院挺远的，开车不堵的情况下也得半个来小时，电梯下到负一楼，我突然改了主意，摸着裤兜里车钥匙跟小歌说，“车钥匙忘拿了。” 小歌愣了一下，“放病房了吗?我上去拿。” 我说，“司机那。” 小歌哦了声，问我要不坐要坐公交车过去?我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特乐，正合我意，在一起三年，我还没同她一起坐过公交，以前上下学不是李叔接送我们，就是我骑车载她，我最喜欢骑车载她，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雪天冬日，我喜欢那双柔软的小手搂着我的腰一会说北阿墨你慢点你可别摔着我我怕疼，一会又说北阿墨你快点要迟到啦，那时的我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想载着我的姑娘满世界飞翔。 公交来的时候，小歌轻轻拉我一下，我却没给她松手的机会，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不断有人来人去，我把她护在胸前，下巴搁她头顶，夜晚的公交车玻璃窗上清晰印着她的脸——干净美丽——熟悉。 火锅店。 侍者引我们到订好的包厢，推开门，小歌问我，“还有谁吗?” 我虚拟地点了下她鼻子，然后指着我自己。 小歌瞪大眼睛，“这么大间啊。” 我扫了眼，是挺大间的，够几十个人围坐一起，中午的时候只交代秘书订北京城最好的火锅店，却忘了告诉她人数。 “还有没有房间帮我们换一下?”小歌问一旁的侍者。 侍者很为难，“对不起女士，这间包间是有最低消费的，预订了不能退，除非你把包间费付了，我们可以另外安排，请理解。” “包间费多少?”小歌问。 侍者，“五千。” “啊?你们这是什么店，订的都是些什么规矩，我要找你们经理，我要投......诉。”我伸手捂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巴，对一旁侍者说麻烦你换间小一点，包间费她照付。 “为什么我付?” 我说，“因为说好你请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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