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墨 从酒店出来，家里保姆来电话说老太太捂着肚子哼了一晚上，问我怎么办?我在电话吼道，疼了一晚上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保姆说老太太死活不让给你打。 我让司机以最快速度开回去，路上，我打电话给小歌，让她来医院，老太太病了换以前我不想让她知道，但今晚从苏阳那知道她要走时，我很确定我心里慌了，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她欠我，她在我家三年，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把我的心也给顺走了，我不能让她走，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让她把心还给我。 “我没有病，不去医院。”老太太抱着床柱子，疼得汗水四流，就是不肯去医院。 我急得没辙，蹲下身哄老太太，“不用害怕，小歌现在是医生，让她给你瞧。” 老太太哼哼道，一副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小歌晕血，想必老太太没忘。 “我刚给她打过电话，要不我再打个你听听。” 老太太松了手。 “小歌当了医生，真了不起。” “不知道小歌还认不认得我?” “以前小歌最喜欢吃我给她煮的苏州小混沌。” “小歌还说要把我接到法国给你们带娃呢。” 一路上老太太都念叨着，我想如果这样能减轻她的疼痛，我允许她回忆让我难过的往事。 到医院，小歌已穿白大褂等在门口，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是同样穿白大褂的江子皓，我心里顿时冒出一词——郎才女貌，紧接着心里再冒出一股无名火，有想杀人的冲动。 司机还没将车停稳小歌扑了过来，我拉开车门，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抱老太太下车，一路上还特能叨叨的老太太这会估计是疼得不行，拉着小歌话都说不出。 “郑阿姨，我是小歌。” “不用害怕。” “会没事的。” 小歌哭着安慰老太太。 江子皓拉开她说别着急先拍个片子，她这才愣愣松开老太太，我想就她这心里素质，真不知怎当上医生的。 入院手续挂号门诊全免了，我和小歌一起推着手术车，车轮摩擦着地面轰轰作响，我的手和她的手放在窄小的手术车上，几乎挨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手的冰凉。 拍片结果，急性阑尾炎，已经化脓穿孔，必须得手术，手术由小歌做，进手术前小歌跟我说：不用担心，会没事的，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穿绿色无菌服走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门合上，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抱抱她。 手术大概要一个多小时，这是手术前小歌告诉我的，我坐在手术外面的长椅上，江子皓坐我旁边的旁边，我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十多分钟后我实在熬不下去，起身走到一通风处抽烟。 烟它好又不好，它能给你解优也能给你增烦，我十岁母亲走那年就学会抽烟，小歌来我家前我已有七年烟龄，在这之前没人管我说抽烟对身体好不好，那年秋天，小歌来我家，她住在我的屋檐下，也住进我的心里，她开始管我，我一抽烟她就哭，不吃早餐也哭，北泽雄找我麻烦她还哭，所以我觉得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也不假。 有一次，上体育课我的烟瘾实在犯得厉害，偷偷跑到后操场监控死角区抽烟，苏月不知从哪冒出来，“北离墨，你老婆来了”，我一把捏住火星四冒的烟头，手心烫好大一疤，回到教室被小歌发现，心疼得不得了，眼泪汪汪问我怎么回事，苏月坐我们前面笑得直得瑟，后来我答应给她画一幅画作为封口费，我之所以答应给她画画，最主要还是她说那句你老婆，我很受用，再后来我再不想抽烟，因为小歌的眼泪。 ...... 半个多小时过去，江子皓这小子还沉稳坐着，我记得这小子以前可是皮得很，走路都是连跳带崩的，小歌第一天转到我们班，班主任让她作自我介绍，小歌刚说完，大家好，我叫夏清歌，来自苏州，江子皓这小子就摇头晃脑站起来，说道：烟波江南兮，出美女兮。结果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我想那时江子皓已对小歌有了图谋不轨之心。 我越看他越不顺眼，于是和他客气道：“江院长，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如果有事你先回。” “我是有事，但我得等清歌，她今晚不值班，我送她回去。” “她不会回去，郑阿姨是我们家人，留下来照顾是她的义务。” 我故意把“我们”二字咬重。 江子皓说，“那阿姨是她家人或许不假，但你不是，她的人生和你没关系。” 我冷笑道：“和我没关系，难道和你江大院长有关系?” 江子皓说：“我只能说我有机会成为她的家人，你，不可能。”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就订个婚么，结婚还有离婚的，不过我不想再和他说话，俩大老爷们在手术室外面讨论儿女情长滑稽不滑稽。 后来，江子皓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他走后没几分钟，手术室的灯熄了，小歌和护士推着老太太出来，我迎上去，小歌安慰我说，“没事，郑阿姨一会就会醒。” 我点头，对她身后俩小护士说道：“辛苦了，一会我请你们宵夜。” 俩小护士脸红红看着我，“谢谢。” 小护士推着老太太往病房走，我跟在后面，小歌还忤在廓道上东张西望，我倒回去问她，“在找什么?” “子皓呢?” 我没好气地说道：“回家了，找他干什么?” “他办公室钥匙还在我这呢。” 我伸手，“给我。” “啊。”小歌或许没料道我会这样说，一副茫然又惊讶的样子。 我说，“给我。” “哦。”她乖巧点点头。 我抬手揉了揉她脑袋，“真乖”俩字差点脱口而出，小歌征征地看着我，我也征住了，刚刚我产生一瞬的错觉，仿佛我们从未分开过，她还是我的小歌，而我依旧是她的阿墨。 如果时光没有走远，如果昨日依旧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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