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树影婆娑,沙沙的脚步声惊起一片寒鸦宿鸟,乌鸦嘎嘎的叫声粗劣嘶哑,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凄凉。 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在浓浓的夜色中疾行难免会让人多想。纪晓芙现在就很多想,脑补的自己都浑身打颤,仿佛是那砧板上的鱼,五花大绑的猪,就差剥皮下锅这最后一步了。 “别这么紧张啊,放轻松。“杨逍找了块长方形的大石,将她平放在石头上,温柔地捋了捋她额间的碎发,俯下身道:”小美人,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喽!” 纪晓芙眼角滑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吼道:“姓杨的你敢碰我,我便咬舌自尽,死后一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算账!” 杨逍噗嗤一乐,大手一伸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一本正经道:“嘿,你别想歪了,我只想让你看看天空上的星星啊,你唠叨什么?” 纪晓芙皱着眉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来判断他所说的话,他此时倒是眼神清明,神情柔和,面上一派光风霁月,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她考虑片刻才稍稍放下心来。 杨逍莞尔一笑,身子一歪躺到纪晓芙身边,果然一根手指都没碰她,反而饶有兴趣的徐徐道来:“自我懂事开始,我就喜欢躺着看星星,你看,他们多漂亮多美丽,哎,你看!”他抬手指了指天边的两颗星星“那边那两颗一颗叫织女一颗叫牛郎,每年七月的这个时候,就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晓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黑夜无边无际,遥远而又神秘,肃穆却也孤独,只有星星和月亮点缀着这浓浓夜色。牛郎星和织女星便是这数万星辰中很亮的两颗,牛郎织女七月初七在鹊桥相会是个很古老的传说,从古至今很多传说都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了,但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仍耳熟能详,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人类对于纯真爱情的向往成就了它的经久不息。“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杨逍侧过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低声呢喃的女子,月光如练照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肤如凝脂,容颜似水,她的神情是从没有见过的柔和,明亮的双眸望向星空,专注而向往,他的唇角不知不觉划过一个弧度,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似水柔情“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情人般的呢喃声在耳边炸响,晓芙心中一颤,她看着他,他的眼神温柔缱绻,黑色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 杨逍冲她笑了笑,转过头,双臂交叉放于脑后,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缓缓道:“丫头,你知道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杨逍绝活不下来,我一直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你,我想了好几天,最终做了一个决定。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杨逍能侥幸活下来,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子,这世间上没什么女子比做我杨逍的妻子更幸福的,尘世间不知有多少女人曾为我神魂颠倒,可我从未想娶过谁,只有你,让我萌生了成家的念头,你应该感到自豪!” 这番话使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妓院,看到的那个痴痴望着他的佳人,她在心中用力的摇摇头,纪晓芙啊纪晓芙你可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要坚守阵地,老话说的好啊,相信男人的一张嘴,不如相信白日见鬼,你难道要为了个短短相处过几个月的男子和师傅和爹为敌么。 “丫头,我觉得你嘴里虽不承认,可你心里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的到,做我的妻子吧,你会幸福的。”杨逍侧过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嫣红的唇,眼中慢慢浮上层迷离似有火光在闪烁,他慢慢的靠近。 “给钱吧,武功秘籍也可以!”清脆的嗓音打破了酝酿已久的暧昧。 “什么?”杨逍神情恍惚地摇摇头,不解的看着她。 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做些焚琴煮鹤,破坏气氛的事,而纪晓芙显然是个中好手,她做起来很有些得心应手。她一脸的情窦未开,懵懂无知的样子,对刚才暧昧的氛围视若无睹不紧不慢道:“你不是说要报答我么,我不挑的,钱我所欲也,武功秘籍亦我所欲也,二者择其一而予之,不知杨左使意下如何?” 这还怎么让人亲的下去呦,俗,简直俗不可耐,真真是夏虫不可语冰,刚才多好的气氛呀,被她几句话说的破坏殆尽。杨逍只觉胸口似有块大石堵着,一时胸闷气短。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女子,女人不是都喜欢浪漫么,我杨逍的魅力向来无往不利,怎么总在个小丫头身上频频败北,他捶了下身边的石头随口道:“我怎能用这些俗物来侮辱你呢?” 没想到纪晓芙更上一层,将无耻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完全不以为意甚至提到银子还有些兴奋“没关系,请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尽情的用银子来侮辱我吧,别有心里负担,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俗话说的好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因为手头没钱而沦落为耍把式卖艺的,咱们江湖儿女也是要用钱的好么!” “你!嗨!”深深地叹了口气,杨逍无奈的摇摇头,再也没有心情说话了,他默默背过身去不想再搭理这个二货。 “布谷布谷”的鸟叫声响起时,纪晓芙还在庆幸杨逍是个讲究人,是个文化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还是文化人好啊,做什么事都讲究个情趣,尤其是男欢女爱的大事更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方能与心上人水乳交融体会这人间乐趣。而自己偏偏是个最不讲究的人,是个很能破坏和谐气氛的捣乱分子,呵呵,还是小鱼儿的办法好呀,谁要想和你上床,你就在谁的床上拉屎放屁,这样还能做下去的就不是人了,是人渣。杨逍显然还在人类的范畴之类,古龙大大诚不欺我,有这破坏情趣的不二法门在就没什么失身的风险了,我可不是书上那个温柔良善的纪晓芙,我…是… 杨逍看着被自己点了昏睡穴,已酣然入梦的丫头,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道:“枉我一路对你呵护有加,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他看了看夜色中寂静的树林喝道:“出来吧!” 一个黑影在树后闪身而出,来的悄无声息,他单膝跪地行礼道:“左使,咱们的人已经按计划行事,相信不日必能清除混在五行旗中的叛徒,不知您什么时候回去主持大局。“ 杨逍不屑道:“宵小之辈还不配我亲自动手,陈俊,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陈俊咧嘴笑笑,欢喜道:“是,属下必不辜负左使大人的信任,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话毕他撇了眼睡在大石上毫无所觉的女子。 杨逍介绍道:“她就是你们未来的左使夫人,纪晓芙。” 陈俊忙低下头不敢多看,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燕春楼里那位绝世美人,她总是站在左使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炙热而又痛苦,到底是同僚一场,他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左使,这个女子到底是峨眉派灭绝师太最心爱的徒弟,怕是会受灭绝老尼的影响对您不利。” 杨逍挑挑眉道:“怎么,你觉得她杀的了我?” “属下不敢!” “别说是她,就是她师傅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陈俊你僭越了!” 陈俊忙跪倒在地惭愧道:“属下该死!” “下不为例,天鹰教最近在做什么”杨逍挥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左使,您的路线飘忽不定,他们并未察觉您的位置,而且,哼,现如今他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哦?”杨逍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陈俊撇撇嘴娓娓道来:“殷野王这小子最近后院着火,哼,也怪他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是老天有眼,这叫什么,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您是知道的,他先前有一位如夫人,美貌异常,这床笫功夫更是了得。“ 他舔舔唇,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继续道:”因此颇受殷野王的宠幸,连当家太太的颜面都顾不得了,差点就要宠妾灭妻,就在这紧要关头,殷野王的夫人不知受何方高人指点,一改往日的直爽冲动,连下阴招,啧啧,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接下来的事情可以用峰回路转四个字来形容,这如夫人一时不查中了招,那日她正与殷野王在床上翻云覆雨,二人酣战之时,那如夫人竟突然呕吐不止,正巧两人在嘴对嘴的干些羞羞的事,这不就…” “呕!”杨逍快速地捂住嘴,这场景太美,实在不敢想象。 陈俊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笑道:“您是知道的,殷野王这小子平时爱干净的很,像个娘们似得,嘿,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是不是心里出了毛病,那活儿居然不好使了,暗地里询访好多名医也无甚用处,现如今只好舔着脸皮去蝴蝶谷找胡神医试一试。” “呵!”杨逍饶有兴致的问到:“胡青牛怎么说?” “胡大夫的医术那是没话说,当场便夸下海口——能治,不过您是知道蝴蝶谷的规矩,天鹰教已叛出明教,他殷野王自然也算不得咱们明教的弟子,要说胡青牛这小子还真够骨气,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出手。” 杨逍笑着点点头,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一物,黑色金属锻造,巴掌大小,如火焰般形状递给陈俊道:“这是铁焰令,见令如见教主,你亲自去蝴蝶谷跑一趟,命胡青牛予以诊治。” 陈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他看着那块意义非凡的令牌,长叹口气道:“若殷天正那老小子尚有一丝良知当明白左使的苦心。” 杨逍冷哼一声:“他若实在冥顽不灵,真的打算叛教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你快去吧。” “是。”陈俊领命而去,转身隐没在浓浓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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