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持续到黎明。波丽娜动用了整个宅邸的武力，迦叶身边的几个非人类也几乎拆掉她大半的财产。 豪华的宅邸被开出空景天窗。透过这大大的天窗，客人们和主人可以全方位观赏头顶天空的颜色。 红裙美人长发凌乱，胸口起伏不定，是累得也是气的。她的双腿和双臂上布满伤痕，尽管在迅速恢复，长裙的破碎却表明千真万确的失利。 玛丽安看起来要凄惨的多。但这个少女的超速再生能力惊爆人眼球，浑身上下又没有致命要害，无论波丽娜的利爪撕破她肌肤和身体多少回，招致的永远是更激烈的报复和攻击。 女巫好像没有痛感。 双方拆天拆地熬了一夜。黑猫也好白骨精也好含羞草也罢，包括表面柔弱的巫师少女都被激发出战斗狂的一面。这一夜甚是刺激。 玛丽安和阿修似乎都找到妖生的新方向。 保护小主人！ 惩恶扬善！ 两位各自在心底大吼一声。 萝莉身边围绕各色的宠物和保镖，毫不气弱地和波丽娜对峙。 沉默中，迦叶突然看一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时间不早了。” 一句话阐明的意思不言而喻：玩够该回家了。 白骨精摸摸身上破碎的衣服，还处于兴奋之中，毕竟是个在世竟不曾蹭过热闹的年轻人，他欢喜建议，“那我们下次再出来玩？” 猫舔爪。草咔哒合上叶子似乎赞同。玛丽安还在仇视波丽娜。 最后的机会哪里能放过！波丽娜屈指为爪，刚准备再攻上，一股剧痛突然传递全身。 “啊！”美人惨叫。 猫放下爪子，慢悠悠道，“我还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喝下迦叶的血，总该有点变化啊。 另外几个立马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阿修好奇道，“这是要变成什么样？” 他第一次对这种令人窒息的操作产生期待。 血仆面面相觑，因为主人惨烈的嚎叫而不安的躁动后退，没有主人撑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波丽娜早已痛得满地打滚。 “‘永葆青春无限长生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阿修一口气数了数迦叶的祝福语，摸着下巴骨，“这听起来完全就是好事情，也没什么悬念的样子。不公平……她都这么恶毒了，还有好果子吃！”那我是干了什么！无辜的变成这副模样。 红裙女人丑态毕出，翻滚中光裸的大腿从裙下露出，刺激却让人想不到香艳。 在这么多血仆以及幼崽面前，竟然无耻的走光…… 阿修自觉把脑袋偏到一边。玛丽安伸出手掌遮住小主人的眼睛，“大人别看。” 太丑陋了。如此失态丢脸的一面怎么能让幼小的纯血看到呢？ 波丽娜像条疯狗一样手脚并用，拼着狠劲冲过来。果然是方寸大乱沦为没脑子的蠢蛋。 这时候她能干什么？ 玛丽安把萝莉抱在胸前，翅膀一挥，猛然腾空。那个破破烂烂像个拖布一样的血族女人抓空，被席卷而来的更猛烈的融身之痛夺去最后的清醒。 “啊！”波丽娜狂叫着，尖利的手爪狂乱挥舞，所有的皮肤下涌动翻滚，仿似藏了可怕的蚁虫。 有什么力量在彻底地洗炼她的躯体。 豪宅房顶的破洞之下，白裙变血裙的少女停滞在空中，抱着自己的小主人默默看波丽娜挣扎。 阿修偏着头，好奇无比，“那个杯子里原先装的是什么血？” 因为玛丽安的前车之鉴，白骨精直觉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黑猫耸动鼻翼，“这就要问酒保才知道。”不过酒保上哪儿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被黑猫无差别攻击倒地滚到角落里的阿尔杰晃晃悠悠爬起来。 他先茫然四望，紧接着似乎回忆起一点前情，急吼吼寻找自己的伙伴。从花盆边捡起蝙蝠后，宛如历史重演的一幕又出现。 “洛克！洛克！伙计快醒醒！” 疯狂的摇晃让蝙蝠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便暴跳如雷，“别晃了，蠢货！老子要吐了！” “哦，好的好的。”赶紧把伙伴揣进裤兜的阿尔杰淡定不能，“天啦！这是发生了什么？！上帝啊，我还活着吗？” 他惊慌无主地环顾四周，看到巨大无比的黑猫时大叫，“天啊，这是猫吗？！上帝！” 看到白骨精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哦上帝！该死的！妈妈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些奇怪的生物是什么鬼？！ 阿尔杰抱着脑袋状若疯狂，黎明的光线从宅邸的大洞透进来。他内心比划着十字抬头，不小心看到更让他世界观震碎的一面。 晨光在她身后觉醒！一个少女抱着纯血的幼崽，亚麻色长发泛着淡金色的光泽，背后是雪白的、巨大的翅膀！ 而邪恶的、猖狂的血族波丽娜夫人在她脚下哀嚎翻滚！ 是圣……圣母玛利亚吗？ 哦不，是天使降临人间！ “神啊，我有罪！”浑身腱子肉的酒保立马紧张地在胸前划十字。 自从他成为血族后就不得不抛弃身为基督徒的信仰，再也没有进过任何一个教堂。因为生活艰难，他甚至动摇了‘神爱世人’的信念，绝望喘息之时甚至直接否定神圣上帝的存在。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祂怎么忍心看虔诚的信徒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而不伸手拯救！ 上帝根本不存在。 继身体转化抛弃光明之后，阿尔杰的灵魂也离他敬爱的上帝而去。 但瞧瞧！他现在看到了什么？！是天使啊！ 泪流满面的酒保颤抖着手，“吾主啊，请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竟然背弃身为仆人的信仰！” 祂存在，祂存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上帝，如今已派出天使给世人显灵！ “请让我重归您的怀抱，沐浴您的圣光！” 黑猫和阿修看着这个疯子比比划划涕泪横流。 “喂，酒保。”猫走过去用尾巴抽中这个陷入癫狂的汉子。“醒醒。瞎嚷嚷什么呢。” “快说，你给我的小主人弄得什么血？” 那个哀嚎了半天的红裙女人渐渐停止声息。似乎转化接近尾声。 擦擦眼泪的阿尔杰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血？” “就是我平时喝的血啊。”酒保脸上的激动之色犹在，频频仰望浮在空中的玛丽安。 “我问你是什么血！”猫的声音有些危险。 这才把目光从‘天使’身上转开的酒保拧头，“妈妈啊！猫……猫说人话！”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黑猫生气地拿尾巴抽得阿尔杰满地滚，“猫说人话有什么稀奇！你的蝙蝠不是也说人话？！快说！那到底是什么血！” 他们已经等不及想揭穿谜底。 可怜的酒保哇哇大叫着躲避，“我说我说！是老鼠是老鼠啊！” 猫的尾巴停在空中。所有人都听见了酒保的叫嚷。包括被折磨得够呛的波丽娜。 老鼠……是他们想的那种老鼠……吗？ “我和洛克一直落魄潦倒，不敢也不忍心偷袭人类，从前就一直靠下水道的老鼠血过活。”阿尔杰委屈无比，“后来生存条件变好了，也习惯不伤害人类，毕竟我们全仰仗着他们给个栖身之所。” “哦。”猫冷冷地总结，“所以你给我的小主人喝这种肮脏生物的血？” 眼见着黑猫眼色不太友善，酒保慌忙解释，“可我真的没有其他可以奉献给那位大人的东西！我不想失礼！” “那已经是我最好的存货！”阿尔杰为自己辩白，“请放心，那绝对不是普通老鼠的血！” 猫以为会有什么转折。 “那可是老鼠仔的血！比人血鲜嫩百倍！足足一百多只才凑到一杯，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软糯的Q弹的淡粉红无毛小鼠崽？“呕……”所有人的心声。 红裙血族大概是最不幸的一个。波丽娜躺在地上发出悲惨的嚯嚯声，看起来好像呕吐都不能，更别说言语。 这是要变成老鼠吗？鲜嫩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老鼠？ 大家的注意力才转回她身上。 还好我的小主人比较挑食。不会碰来历不明的东西。黑猫暗想。 萝莉好像也有点生气。她当然一开始就知道那杯血恶心。但更情愿是由自己揭穿谜底，而不是现在这种莫名跟老鼠仔扯上关系的状态。 “风。”她说。 玛丽安与她心有灵犀，无师自通明白主人的需求。她扇动翅膀，气流被搅动，急速的风朝波丽娜刮去。 惊！ 风一到，那个血族女人就发出濒死一般的嚯嚯声，皮开肉绽，宛如凌迟万剐！ 但奇怪的是，哪怕如此，波丽娜的身体都不动分毫。 “吹弹得破。”萝莉面无表情的说。 阿修不可置信，跳过去轻轻用指骨一弹…… 红发血族的皮肤宛如被针扎的气球啵的裂开，伤上加伤。 所谓风一吹，手一弹就要破掉的、鲜嫩的肌肤。 看到这场景的人齐齐打个冷战。 真的是对‘吹弹得破’很直观的解释。白骨精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那‘肤如凝脂’呢？ 玛丽安缓缓从空中降落，迦叶被小心放下。她慢慢走到形容可怖差点连人形都快没有的波丽娜身边。 血族可怕的再生能力让红发女人快速恢复。深可见骨的伤口复合消失。 虽衣裙破烂，但波丽娜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艳丽，勾魂夺魄更胜从前。她的躯体，每一分都逼近完美，皮肤犹如婴儿般细嫩白皙，竟然泛着微微光芒，晶莹细腻简直不像真实存在。 这位夫人像个精雕细琢的娃娃，用上好的白瓷打底，虽凌乱却光可鉴人的红发下，浓淡合适好似造物者恩赐的五官静止在最美的微笑状态。 美人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瞪着眼睛躺在地上。 阿修走过去低头仔细打量。 “真的是‘肤如凝脂’。”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现在惊人的貌美。“但是她为什么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这也太神奇了！” “肤如凝脂。”迦叶低头看着女人，用一种寻常无比的语气淡淡道，“凝脂……固然如此。” ‘凝脂’能是什么？凝固的油脂啊。 古来自有‘羊脂如玉’的说法。凝固的油脂莹润光洁，但它的美……是雷打不动的静态。 想要肤如‘凝脂’的美美美，那就要身体和肌肤凝滞在最完美的瞬间，波丽娜怎么可能做得出任何表情和动作？ 有一件事情阿尔杰说得很对。鼠崽的血的确鲜嫩过人类百倍。所以迦叶的血会无限放大这种特质，给波丽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娇嫩皮肤。 唯有这般的娇嫩，才可以做到‘吹弹得破’。 总而言之，红发血族又‘美’又‘嫩’的愿望终于得到实现。 “至于永葆青春长生无限……少思、寡欲、勿动、长睡，自然愿成。”萝莉说，“你不用‘好好谢谢我’。” 哪怕恨不得撕了这个煞有介事的幼崽，波丽娜对面前的境遇也无能为力。红发血族内心生出无限恐惧。 成王败寇。如今她成为这个样子，轻者只会成为猎奇之人的玩物，重者怕是会被别的血族以同样的方式吞噬。 毕竟树敌太多，无法善终。 女人眼中流露出急迫。但迦叶已经抬头，“该回家了。” 玛丽安抱起她张开翅膀，白骨精跳过去求顺风搭载，含羞草跳上黑猫的背扒着毛。 气流搅动的声音和猫低沉嘶吼的声音同时响起，灰尘扬起无数，阿尔杰忍不住拧头，等他从半遮半掩的手缝中张望时，萝莉一行人已经消失。 宅邸顶部的破洞中，洁白的羽翼一闪而逝。空中悠悠掉下一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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