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年干笑几声,笑道:“日后有闲暇,一定上门领教。”
韩明连忙应下,紧接着告辞,转身瞬间便换了一副嘴脸,呵呵冷笑,不愧是荒原来的蛮子,果然是粗鄙不堪,换了一身官服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不料内外皆是败絮,狗屁的棋侍诏。
顾靖梁轻声道:“慕老弟你可就是折人脸面了,不太好。”
慕惊年不以为意道:“我对下棋那可真是狗屁不通,看着棋子就烦,那厮满嘴没一句实话,哪来听闻我棋力高超,分明就是胡诌。”
顾靖梁苦笑不已,慕老弟这性子可当真是直率得有些可爱。
慕惊年低声道:“对于这些眼高于顶的豪阀子弟来说,我这蛮子的身份再显赫也不过是他们眼中沐猴而冠的猴子,还不如不去自讨没趣。”
顾靖梁眼中光芒一闪,低声道:“慕老弟不可妄自菲薄。”
慕惊年嘿嘿笑道,指了指自己再指顾靖梁,低声笑道:“顾先生也别说,你我二人可就像是孤家寡人呐。”
这次倒是轮到顾靖梁愣了一下,脸上泛上几丝由衷笑意道:“顾某不善钻营,只会死读书,与慕老弟孤身入隋的胆魄可不一样。”
慕惊年歪着脑袋说道:“最近在王府瞧了几本圣贤书,书上有一句话连我这个蛮子都记得清楚,说是‘眼见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福满门,且看十年后,看他高楼倒,看他宾客散。’世事无常,谁知道日后又是怎样一副光景?顾先生大名已经天下皆知,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顾靖梁轻叹口气,脸上些许颓色减轻不少,慕惊年报纸一笑后,转身离开。
除了举子们在此谈论外,未央湖边数百名衣决飘飘的侍女芊芊素手捧着瓜果时蔬摆放在文人案上,未央湖畔摆放了不下五百只乌木矮案,案上有江南青花瓷盛酒,有从蓟北道,淮南道运输来的甜美瓜果,有青铜兽面酒盏,地上铺以西域羊皮毯以供士子席地而坐。
湖中以人力造就陆地,在湖内设置暗桩,上面铺设琉璃地砖,设有两层,第一层上安置明黄色长明灯,灯火明亮却无多余热量溢出,神奇异常,乃是北胡佛宗密藏传至中原的稀有物件,且不去说这长明灯珍惜异常,光是这些两层方圆十丈的琉璃地砖便要一尺琉璃十两金的令人咋舌价钱,到时大内歌乐舞女在第二层琉璃地砖上衣决飘飘,如踏湖水上翩翩起舞,这份传自北齐宫廷的“敦煌飞天诸佛”舞,据说由七十二位精通秘法的舞女联手演绎,刹那间舞动芳华,犹如诸天神佛下凡,流光溢彩间长袖飘动,大有倾城倾国的盛世姿态,令人观之叹为观止。
聚贤楼旁还摆放有一排阵势宏大的编钟,其中最大的一架由长短不同两堵立面垂直相交,构成上,中,下,三排,呈曲尺形由七根紫檀彩绘木梁两端以盘龙纹铜套加固,两侧各雕刻有武士铜柱六根,烫金圆柱承托,华美异常。
编钟作为作为尊贵宏大的乐器向来等级森严,九国之乱前夕北齐礼崩乐坏,本来王挂四面,诸侯悬三面,卿大夫悬两面,士悬单面,结果在动乱之时连卿大夫家中就被搜出不下四架四面挂钟,当即枭首示众。
钟乃乐器至尊,当时乐理大家谭中盛编写四年而成的《说文》中便写道:“钟,乐钟也。秋分之音,万物种成,故谓之钟。”自古以来非权势富贵至极之家不敢以钟奏乐,钟鸣鼎食之钟便在于此,编钟奏鸣,声势宏伟,麟翔凤瑞,许多诗词歌赋中道‘钟磬鸣,山河振’‘钟鼓振,金石熙’,钟声宏大雄阔,金石之音能传之三四里之外,配合笙箫鼓乐,壮阔非凡。
未央湖畔灯火通明,江鼓钟楼,明月花影,渔歌回澜,归舟醮鸣,秋风荡漾波澜生,好一副盛世长安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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