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光诧异地接过木板,一字一句地看完后,脸色先是震惊转为复杂,再到最后的释然,李崇光深吸一口气,正视眼前少年,心中略带感慨。
慕惊年盯着李崇光,双手攥紧,手心微微出汗,此时他有些后悔坦白地太早,太过不合时宜。
李崇光感慨道:“原来木头你还是不笨的嘛,我以为你问这个问题的时间起码在更久之后,想不到这么快。”
慕惊年皱眉,他有些听不懂。
李崇光做了个隐秘手势,遣退王府周边所有死士,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透明至极,布有两道裂缝的玉石,轻轻贴在慕惊年的额头上,轻轻说道:“这个秘闻大隋只有两个人知道,便是我与皇兄,时下说与你听,你绝不可再传他人之耳。”
慕惊年重重点头,当即咬破手指涂于眉心嘴角,三指向天,这时李崇光闲来无事教与他大隋最决绝的起誓之法,只不过没想到会用上。
李崇光死死盯住慕惊年的双眼,从那双好看的眸子中只看到了坦诚与决然,他缓缓开口道:“母后生我时,异香盈室,宫内术士皆言我有上苍赐福,其实不然,其原因不过是这一块伴生灵玉。灵玉玄妙异常,我多年来佩戴身上终于发现了其隐秘,那便是判人心性。”
慕惊年歪了歪脑袋,还不是很懂。
李崇光接着说道:“若玉佩大发金光,其人心地纯良无害,若玉佩散发丝丝黑芒那便是奸恶之辈,这个玉佩第一次自散黑芒时,还是数年前皇宫大内的一场惊天刺杀引起的,谁都没想到,大隋的禁军大统领居然是个东越死间。”
慕惊年只觉额头一阵冰凉,一阵奇异真气瞬间涌入天灵盖,瞬间后又抽离开,此时透明玉佩大放金光,金中带着点点紫色,玄妙不可言。
李崇光脸色复杂地看着慕惊年,缓缓开口道:“这块玉佩在王鹧巨身上便有此异象,在你身在江淮之时玉佩便自主回响,故而本王才能够放心地给你支持,至于为什么支持你在大隋立足,其中牵涉太深,现在告诉你也无济于事。”
“这块玉佩再有一两次自发示警,怕是要碎裂开来,当真有些舍不得。”
“若不是你能让玉佩自主感应,我绝不会将这则秘闻告知你。”
“你能将心中积虑告诉我,我很开心。”
李崇光回头望向这个万里而来的少年,语调平和。
眼前少年涉世未深,从来到大隋的第一天起少年的一举一动李崇光都看在眼中,比较起翰林院天枢院那些自诩风流的书生弟子,李崇光更看重这个偶尔不着调却有自己坚守的慕惊年,人活一世总要有些能够让自己豁出性命也要保住的东西,慕惊年有,他李崇光同样也有。身处帝王家的他看就看透了世俗人情,浑浊不堪的官场更是让他厌恶至极,五年前他与慕惊年一般大时便坚决拒绝了皇帝让他就藩江南的圣旨,甘愿在京城做一只笼中雀,不外乎其他,李崇光只是不想史书上那些兄弟相残的典故出现在自己身上。这些年他浪荡江湖,行事荒诞不羁,不是真愚蠢,而是真大智。
慕惊年笑了笑,心中一直存在的疑虑终于消散,顿时觉得心无所缚,一身轻松,这些天来慕惊年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困扰,正面迎来的危机并不可怕,反而身后看似平和无害处射出的暗箭最是能要人命。
他重重地伸了个懒腰,拿过李崇光手中木板,用自己身上的白袍擦拭去原有字迹,写下一段话递与李崇光。
李崇光远眺湖光山色,接过木板一看,咧开嘴角,将木板使劲丢进湖中,哈哈大笑道:“本王今后赏给你小叶紫檀的板子,让你怎么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慕惊年一愣,见自己从族中带来的木板被李崇光丢进湖中,顿时心中火起,一脚将王爷殿下踹进湖中。
王爷殿下一边在湖中扑腾,一边在湖中骂娘:“慕惊年你个狗日的王八蛋,本王不就丢了一块破木板,你居然敢踹我,好大的狗胆子你!”
慕惊年气不打一处来,脱下靴子就朝李崇光再丢去。
李崇光躲过靴子,灵活地游至岸边,指着气呼呼的慕惊年开怀大笑,慕惊年也不知道他不知笑些什么,倒是被李崇光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一人湖中笑岸上人不知世恶人心丑,一人岸上笑湖中人狼狈不堪似落水狗。
惊闻异动的王府护卫迅速赶来,见到湖边诡异大笑的两个人,所有护卫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半步。
那块坠入湖中不知所踪上工工整整地写道:君不负我,生死以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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