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报毕,所有人都对着门口望了过去,望向那在京都赫赫有名的两个执金卫的少年郎将。 皇甫家是大家,皇甫憬代替皇甫家族过来道贺自然不能随意为之。那一眼就能看出的华贵不凡,绣着金丝暗纹的锦服长袍,衬得他本就清隽的面容更加的出类拔萃。 他从一进门便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对着身边的朝中亲贵点头示意,握手言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透露出那独属于京都,乃至江湖第一世家的风采及风范。 再看赫连英,出身于将门世家的他,多了点潇洒不羁的味道。 他今天虽只着一件雅白劲装,却套了一件很是夺目的银朱色外袍。那被白衬出来的红,红的太过耀眼,加之他脸上的淡淡笑容,竟是出奇的好看,好看的阿笙都微微吃了一惊。 阿笙一直都知道阿英生的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上上佳品。不同于皇甫憬的清隽柔和,他是张扬的,是明知自己耀眼却毫不收敛的自信张扬。 阿笙还记得第一次在王府见到他的那次,记得那个时候,阳光正好,洒在地上细细碎碎犹如撒了一地的碎金子。而他就在那时直接走了进来,走进她的视线里。那样的朗眉星目,气贯长虹,举止间无不散发着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他似踏着光而来,那样的炫目,阿笙在那时竟然恍恍惚惚的在他身上看到了慕琛的影子,直惊的阿笙当场失了言语。 就在阿笙发呆之际,那两人已并肩走至中堂。站定之后齐齐躬身,辑礼,朗声而道: “晚辈赫连英恭贺慕容老前辈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晚辈皇甫憬恭贺慕容老前辈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好。”慕容一昭抚须大笑,继而双手拍着两个小辈的肩膀,开心道: “能来就好,能来就好啊。” 老人家其实不在意礼数,这两个小辈又是他极其钟爱的。钟爱的有时在想,若这两个是自己的孙儿该多好。 这边皇甫憬早将他爷爷皇甫义晖前几日画好的一幅“寿山福海图”的锦盒递上,笑道: “今送上爷爷亲手所画的一幅《寿山福海图》,再次恭贺慕容老前辈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话一出口,群雄惊呼。这位皇甫憬口中的爷爷不就是皇甫家的家主,那位立于皇甫家族金字塔顶端的尊贵无比的人物——皇甫义晖。 若说如今在江湖上难以企及的是幽州的重华宫,那么在这烟盛京都之中,便是城中的皇甫。这个不管时局如何变幻,始终屹立不倒的大家,他的领导人有时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如今连他都能亲自作画送与慕容一昭,连慕容一昭自己都有点惊讶,毕竟那位不是一般随随便便的人物,抬个手,也许天下就能易主。 慕容一昭还未恍过神来,皇甫憬又命人送上一物: “这是我妍慧姑姑亲自准备给云琇妹妹的礼物,略表心意,还望老前辈您能收下。” 妍慧姑姑?众人惊怔当今皇后的名讳就那样被皇甫憬直接念了出来! 慕容一昭打开那礼盒又是一怔,这是……连珠帐!那是用上百颗滚圆珍珠串起的帐子,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这礼品若是展现出来,定会让现场所有的宾客咋舌……这礼如何能收!但是奈何这是当今皇后所赐,天家所给,加之那位端王又在旁劝之可收,说这哪是给他的,只是对云琇的一点心意云云,迫使得慕容一昭无奈收下了。 见慕容一昭这时一副有点拘谨的模样,赫连英赶忙将他准备好的贺礼拿了出来,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好了,十三的礼送了,老前辈莫要忘了还有我的。我的虽没有十三那样贵重,但起码心意是满当的。还望老前辈您莫要嫌弃才是。” 他的一番话说的轻松明快,逗得慕容一昭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会不会,赫连公子言重了,老夫开心还来不及,怎会有嫌弃一说,哈哈……” “那好,我呀,什么画儿也拿不出,我老爹也不会作画。不过,其他的好东西他还是有的,我保证您见了一定喜欢。比如这个……” 赫连英这话不假,他的礼品一拿出来,慕容一昭的嘴角都要笑歪了。 那是两壶陈年老酒。自拿出的那刻起,便香气溢满堂。那种醇馥幽郁一下子便吸引住慕容一昭情不自禁的上前嗅了一口,一嗅之下更是震惊。 “果然是好酒!!好!好!好!”老前辈一激动连说了三个好字。 赫连英不免地笑出声,当然是好酒。这可是扬州的竹西凤。民间曾盛誉的“宁得一杯竹西凤,不要金玉满五车”的扬州金酒。据说这酒在扬州,一滴都是以金子计算的。何况有时有钱都买不到。 慕容一昭闲时就爱小酌两杯,如今得了这两壶极品更是激动地说话都打了结: “这,这,素知戎真老弟好酒如命,如今竟也能如此割爱?” 赫连英随机凑近他,小声说了一句; “是我偷来的,他不知道。” 这一说,慕容一昭一愣,惊呆了双眼。而后瞧着赫连英似笑非笑的双眼,只一下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笑声久持不下,传遍了整个中院。 此时还有两个时辰便是正午,送礼贺寿的宾客一波接着一波。人群之中的感叹声就没消失过。不是惊讶谁送的礼稀有难得,就是震惊送礼人的地位与身份。更有人估测,今日慕容一昭所收到的贺礼,怕是连“价值连城”这个词都形容不过来了。 如此这般,直到门口传来那一声宣告声,将这还未开始的贺寿典礼迎向了第一个高潮。 “洛阳御剑山庄少庄主南宫清到 !” 御剑山庄南宫清 人群顿时静了一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刚踏进门槛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湖水蓝长袍,身高八尺,风姿特秀,龙章凤姿。众人惊叹,原来御剑山庄的少庄主竟如此这般出类拔萃,天人之姿。 霎时群雄议论纷纷。传闻御剑山庄庄主南宫业乃是战国时期一铸剑大师的后人,擅长各种机关之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器之中,有大半都是出自御剑山庄,只是这山庄从不过问江湖中事。之前公孙家家主生辰并未请得动他们,如今却为了慕容一昭的寿辰专程从洛阳赶来,慕容一昭好大的面子。 慕容一昭早已从厅堂走至院中,那蓝衣青年刚走至身前,便躬身辑礼,声音清晰有力: “晚辈南宫清奉家父之命,特意来恭贺老前辈的寿辰,祝老前辈您天伦永享,福泽无尽。” 说罢,从侍儿手里接过贺礼锦盒送上。 那便是南宫清,昆仑榜上排名第四的公子。 皇甫憬和赫连英在堂中门柱旁双双而立,两人正对着那个湖蓝身影啧啧称赞。而丹奕则是一贯的温和微笑,丝毫不见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皇甫憬刚想同阿笙说话,谁知一转身,早已不见阿笙的踪影。问及赫连英才得知那丫头早去西院看美人去了。 ***** ***** 阿笙自西院出来后,便同花儿在后花园里逛着。花儿的手里抓满了吃食,此时正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吃的不亦乐乎。阿笙瞥了她一眼,好像这妮子的兜里也装满了。于是阿笙一脸的嫌弃,她带的这都什么人,却丝毫不记得她自己刚才在中院时,也同花儿一样,一副饿死鬼模样,更没注意丹奕一见她那吃相,嘴角便是收不住的笑。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平时饿着你了,还是家里的没吃够啊?” 阿笙点了一下花儿的脑子,恨死了她这没出息的样子。 花儿显然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地来一句: “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之前英十四的那句话。” “什么话” 花儿立刻把剩下的葡萄干一口包了,之后清了清嗓子,才道: “我觉得他那句话说的甚是正确。” 阿笙这急性子,于是不耐烦地催: “什么话,快说 ! ” 花儿顿时笑得百花齐放,几个旋身只为离阿笙远一点,之后她学着赫连英的腔调清脆地说着: “赫连英说,花儿,你家的小姐总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 “......” 阿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前方一个女子忍俊不禁的笑声传了过来。 花儿转头一看,笑的眉眼弯弯: “呀,琇琇,你来了,你不知刚才呀真是....” 下一刻,便一阵风似的跑到那女子身边去了。 阿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那长长的廊道里,正立着一位女子。一位美如芙蓉,更如在芙蓉花的薄雾中旋转的云朵一般,那样柔婉娴静的女子。 她是慕容云琇,慕容一昭唯一的孙女。同时,她也是流铭众多女子中的一个。而此刻她正望着阿笙,即使抿唇笑着,也似雨后的娇艳芙蓉。 阿笙还在原地望着她出神。不是因为她美好的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不是她那与芙蓉花相似的“不愿与春花争艳,与夏花比美,只愿在秋天盛开”的雅净气节。 而是因为—— 她是杨聆风在这世上最爱的女人。 这世间繁花无数,他却只钟爱她这一朵芙蓉。那样潇洒入骨,不拘如风的男子,独独因为她而停住了脚步。 聆风与云琇于三年前相识。那年凉州一处的芙蓉花树下,芙蓉开得如锦似霞。云琇的三次回眸,从此便牵住了聆风的心。关于两人的这一段情缘,阿笙总是笑称是“三醉芙蓉”。 想到这,就不自觉的微笑。 “小姐,过来啊。”花儿在那边朝她招手。丝毫忘记了她刚才还肥着胆子开她家小姐的玩笑。 阿笙笑着走过去。一走近云琇的身边,云琇便对阿笙笑的一脸暧昧: “哎呀,想什么呢那样出神,是不是在想着爷啊?” 花儿也跟在后面吃吃地笑。 但是她们似乎都忘记了,调笑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阿笙。尤其还提到了阿笙的禁忌——慕琛。 “我呀...... ” 阿笙狡黠一笑,只一句便让花儿笑的更加大声,而云琇却红透了脸。 “我在想三醉芙蓉花呢 ! ” 此刻,阿笙不知,云琇也不知。就在中院那边,有一个人的到来会让整个慕容府,整个京都,甚至整个江湖都狠狠地掀起一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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