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啊走，没有目的的向前走，天渐渐黑了，头脑清醒时才发觉自己竟是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山路旁边的石壁上被凿出一处石龛，里面放着一座三十厘米高的雕刻神像，至于是哪位神仙的尊像她没有深究，然而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对象，所以，神像成了她的听众，她虔诚跪地，对着神像祈求：“您是神仙，一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喜欢他，控制不住的喜欢他，可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喜欢了，如果您真的灵验的话，求您显灵帮帮我，让我忘记他，我不想打扰别人的幸福，也不想自己这样为了他伤心。”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男人呢，一个人生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 “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能够自由的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这个男的影响我的心情呢，我为什么要伤心，为什么要难过？” “其实，我若是真的喜欢他，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朋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应该祝福他不是吗？” “其实吧，没有男人，一个人反而会很自在，我若是出生在尼姑院多好，一辈子不用结婚，也就不会为男人而烦恼了……” 程心略带尴尬的望着夜游神道：“这个……这个心愿书上的事好像是我说的，但是……但是吧……意思，意思有些变了。”那晚她在神像面前跪了将近一个小时，具体说了哪些话她虽有些记不清，但绝不似心愿书上写的那么简单，心愿书上夜游神很有条理的为她总结出了三条，一、不和男人谈恋爱；二、不结婚；三、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是该赞叹这老头的神总结还是该赞叹他的神总结呢？ “怎么变了？”这女娃又要找理由了。 程心拿着心愿书指给夜游神看，说道：“您看这第一条啊，不谈恋爱……” 夜游神纠正：“是不和男人谈恋爱！” “对对对，是不和男人谈恋爱！”还挺严谨，不过纯属多余，目前为止她还没发现自己有和同性谈恋爱的趋向，嘴上附和，心中不以为意，程心继续道：“您看这第一条，我记得当时自己说的是，如果爱一个人是这么心痛的一件事，以后我再也不会想着和男人谈恋爱了。” “我总结的有错吗？”夜游神询问。 程心反问：“没错吗？” “哪里错了？” “前提，您老把我的前提给抹了，我当时觉着喜欢一个人是痛苦的，那我后来若是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互相喜欢的人，我还是可以谈恋爱的，您老把前提抹了，意思也就变了。” “狡辩！” 程心不理会，指着第二条道：“您老再看这一条！” “这一条又怎么了？” “同上！” “什么意思？” “您又把我的前提给抹了？” “这条的前提又是什么？” “这个……我想想啊！”程心作出沉思状，极力回想那个飘雪的夜晚她虔诚拜山神时都说过哪些话，哪句话提到自己不想结婚了，一拍脑袋道：“哦，想起来了，我当时是这样说的，如果今生无缘遇到两心相悦，真心相待的人，那我宁愿不结婚，孤独终老！对，我当时就这么说的。”程心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好记性了！ “你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您不是神仙吗？如果不信我说的，您可以自己去求证！” 他倒是想求证，可惜那晚喝大了，一高兴把幻境记录全删了，只留一纸心愿书，清醒后也觉着许这种愿望的人脑子一定不正常，但见到本人，行为正常，也没发现有什么毛病，处在失恋期的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也算正常！这才想着帮她实现，承接了愿望不去实现，他有玩忽职守之错，是要受天刑的。 “那……那，就算是这样，这心愿总是你要求的吧！” 啊？这还是我要求的吗，意思已经全变了！程心解释道：“我承认，我当时说的时候是有这些意思，可若离开那个说话的语境，这些话已经全变了意思，所以，这心愿书不能算是我的。” “怎么不算你的，我都是根据你说的记下来的！” “可您记得不合逻辑啊，不和男人谈恋爱，不结婚，怎么生孩子啊？您稍微考虑下都不会认为这要求是我提的！”这么独特的要求，她还没有那么高的品味，不过当时是怎么想到生孩子来着，程心又仔细想了想，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当晚她跪在神像前一边哭一边唠叨，有的没的扯出一堆，是怎么提到生孩子的问题的呢？她前面说过与其为男人伤心落泪不如单身，不如做个尼姑，不如一生不动心，过后又想想，这样做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孤独终老岂不是太可怜了，还是有个人陪着好，男人不可靠，孩子应该会疼娘，但没有男人还就真生不了孩子，于是问一句：“有没有不需要男人就生孩子的办法？”说过她自己就破涕而笑了，自己真是二的可以……回想当晚的情形，程心怀疑的问夜游神道：“您老确定我当日说的什么您都听了，都记了？”分明就是“断章取义”，从中摘句。 “我……”夜游神那晚醉酒，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但却嘴硬道：“是啊，我都记得，所以才能把你的心愿概括的如此到位！” “您这也叫到位？”脸咋就不红呢？ “不管怎么着，你的心愿好在已经实现，你在上面签字就是了！” “什么时候实现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程心看了看周围，还未开口就被夜游神抢话道：“不是眼前，是你现在的身份！”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是程素心对不对？” 程心点头认同！ “你和男人谈恋爱了吗？” 程心摇头！ “你结婚了吗？” 程心再摇头！ “你现在有孩子吗？” 程心刚摇了下头又变成点头，然后又摇头，最后算是有些明白了，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皆是因为您帮我实现的？” “咳，也不能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否则，你这样的愿望再等个千年万年也实现不了。” 因为这个愿望她才成了程素心，若是没有这个愿望，那她岂不是就可以回去了……程心盯着手中的心愿书看了会问道：“我若不在心愿书上签字会怎么样？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做以前的我了？” “想都别想！” 程心轻笑：“我若不签字，你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她虽不知道她不在心愿书上签字的后果是什么，但却明白，她若不签字，回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你……”夜游神望着笑的灿烂的程心气的牙痒痒，他一定是在修行期间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会遇见这倒霉丫头。 “那晚我对着您讲了这么多，您老就记住这三句，还不是整句，我能不能问一句，您当时在做什么啊？” “我……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和你讲？” “是啊，你做什么不用和我讲，所以呢……”程心将手中的心愿书递出去道：“这上面写的不是我的心愿，我也不承认！”程心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声“娘”，转过身，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面带微笑眼含泪水的望着自己，女孩的个头不高，长相清秀，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感觉如此熟悉，尤其是女孩眼中的泪水，令她感到心痛。 “娘！”女孩又喊了一声，这次她确信女孩喊的是自己，程心望着女孩，嘴唇动了动，问道：“你是，青青？” “娘！”女孩走上前，泪水从眼角滑落，却是笑着道：“娘，我是青青，我是青青！” 程心伸手帮女孩擦拭眼泪，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女孩不答反问：“娘，您喜欢青青吗？” 程心见女孩身后还有两个人，穿着打扮和夜游神差不多，鹤发童颜，长须飘然，微笑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女孩泪眼中难掩失望：“这么说娘不喜欢青青了？” “怎么会，哪有做娘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娘！”女孩扑到程心的怀中，紧紧搂住她的腰，生怕她一松手娘就消失不见了。 “娘，娘，娘……”女孩在程心怀里一声声的喊着娘，却又什么话也不说，程心拍着女孩的后背，像一个母亲一样安抚她，给她温暖。 “青青，你怎么了？” 女孩沉默的抱着她，这时女孩身后的一位老者微笑道：“你要走了，她舍不得你！” 程心望着老者，不明白他的意思，时空为其解惑道：“你不愿在心愿书上签字，我们也不能强行将你留在巽国，所以，你们要分开了！”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另一位老者亮出他手中的心愿书道：“她回不去了，这是她的心愿书，她已经签字了！” 难怪孩子见到她会这么伤心，默默的抱着她，一直喊“娘”，却又什么话也不说，不挽留，不是不愿留，而是尊重她，不想给她压力，让她自己选择，想到孩子给她讲述的前世孑然一身，想到这世母女两人的相处，程心不觉鼻子发酸，问道：“我若走了，孩子会怎样？程素心会回来吗？”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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