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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亚矢交心的一夜过去,友香里有很明显的不同。  正确说这份改变,是财前给予。她只不过是辅助。  至少凝望友香里坐在沙发上,浏览少女杂誌,  喜孜孜地。  白石这样想着。    相约的当天中午,友香里和财前相处,似乎不错。    坐在她旁边,调侃笑,『想不到全世界,笑得那么噁心的妹妹在我家阿。』    『真的呢!』闻言的她盖上杂誌,声音高调,『我也想不到全世界最话叨的哥哥在我家!』    好到足以恢復,他们兄妹俩平常的模样。    『什么阿,居然对我说这种话。』    『可不是我说的喔,财前学长也说过的。』    『你们,聚在一起是专程讲我坏话的吗…应该不是吧。』他语气明显无奈。    『谁叫小藏老是爱操心。』她斜睨他,微微勾起嘴角小声道,『不过若你没说那句话,也不会有今天吧。』    『你刚说什么?』    『秘密。』    友香里再度将视线转移到杂誌,一脸耍笑。白石勐盯一时,蹙眉苦笑,一副败给她的表情。反正,回归正常,这就行了。    藏琳~藏琳~藏琳~--    倏尔一团小春式的叫声,坐在客厅沙发的兄妹双双一抖,才发现中间草绿色手机震动得众目昭彰。    又被那伙偷换铃声了。  白石扯了扯嘴角,无奈心测。    他未先睽眼萤幕上的号码姓氏,当众一接,就在那头的嗓音降临,连友香里都可以深觉出她哥哥周围四散的气氛,温馨可人,特别是那双自信满满的深邃,遭所谓的爱情佔据。而当他起身,准备回房好好得聊个兴致,先一步被友香里叫住。    『小藏可别只说我们,你也要行动才行喔!』  未指明着什么,白石起先微愣,后笑出声。    然后回头在自家妹妹洁淨的额头,弹一指。不顾后者暴怒,他言出“还轮不到你对我说教阿”一句,便火速离开快要发生的杀人现场,留得友香里一身浑噩。却又立刻,看着白石的背影,陷入沉思。    --只要有人愿意传达心意,在离别之前,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财前于那天中午告诉友香里,  白石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就一句。  任何说教成份也没有,就这么一句。    当初,她听到财前讲得,他只以为那是要他跟金太郎合好的意思。然而不知是否为时机或者真是缘分作祟,和白石通完电没多久,她的讯息传来,引发财前潜意识,将那段话用来审视了简讯内容一番。儘管后续,中午吃饭的谈话内容,双方都觉得普普通通,甚至也没约好下一次相见的时刻,可是他们彼此,就像白石弹了她额头的动作,都知道,已经传递了。    想和对方进一步的心情。  就算只是朋友也无彷。  其含意,不言而喻。    不过更让友香里惊讶,也是白石的发言。  同一晚上,同一件事,白石跟亚矢,  却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传达心意,距离非问题。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若没有事先套好,其状况显而易见。    他和她,抱有同样的价值观。  在一件事情上,他们就像是大人一般。  守护、开导她。    『亚矢学姊觉得,小藏…不对,我哥是怎样的人呢?』    交心的当晚,友香里没来由地问道。使得在梳妆台前,平和整梳黑色卷髮的亚矢,顿手回头。打转眼珠子,望着后方甜美的友香里。对方藉此更加地手足无措。每回忆起那一刻,友香里对于她们之间,一个俨然孩子气息,一个举止优雅端庄,容貌思维相若差的对比,仍心有馀悸。    但这依然比不过亚矢旋肿回答的印象,回身打理秀髮的背影。    『恩…白石吗,脾气好,头脑又好,打网球也很在行,人长得又帅。重要的是,很负责任,可靠,思想也很成熟稳重,在男生跟女生之间都很受欢迎喔。』    不知怎地,友香里当下直觉有些敷衍。  认为亚矢口气,彷佛不把自己算在内。  并开始预测,她接下来的形容,恐怕就是耳熟能祥的词彙。    完美。    但,    『不过,偶然看见白石私底下练球,在教室跟忍足学转笔,还有因为讲的笑话太冷而失落,听到朋友有难,操心碎念,甚至有次自己洗便当盒的样子,』    『发现他其实,很普通呢。』    普通。  友香里至今回忆,再三确认亚矢运用的词彙。  得来的,还是令人诧异。    但她的确说了,在了解白石每一面,  连他本人洗便当盒的苦模样,  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说了。    白石藏之介,很普通。    甚至在事前传讯息中途,  亚矢竟臆测出白石会有所动作。  简直非彼此理解,  而是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    小藏跟亚矢学姊,一定能进展顺利吧。  友香里想,几乎希冀得暗道。    『是吗,友香里能够跟财前同学合好,我也就安心了。』她说,全然感觉得到她是微笑着。    当天中午他们的时间过去,亚矢迫于担心打给白石。在得知这一切,总算放心下来。可是这只有亚矢单方面,对于白石,仍有个人,他忧心不完。    『嘛,那两个人好是好,不过小金就不是这样呐。』    『远山同学?难道还在生财前同学的气?』    『不,他们大致上都合好了。也如此,似乎变得很失落的样子。』    尤其在看见友香里跟财前,从天顶走下来的时候。  白石补充道,凭藉金太郎亲口告诉渡边修,  直接走漏风声的后者再向他透露。    酷似宣扬远山金太郎,初二的秋天,  青涩情愫的诞辰。    唯一不说的内幕,是白石昨晚用毒手逼着金太郎,  要他好好听他传达的话,劝说他想财前和友香里,  一一握手言和的真相。    『所以意思是,远山同学“可能”喜欢上友香里囉?』她在问句中多了“可能”,意味含蓄,『真的是很複杂的三角关係。』    『真的。简直败给他们了,就不能把事情弄简单点吗。』    『哈哈,照你的说法,是希望友香里跟他们的关係更明确囉?』    『这个呀。老实说财前或小金,都没办法让我想像阿,或许之后他们三个,还停留原地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要是真的发生了,白石喜欢哪种呢?』    『唉?』    深怕白石不明含意,亚矢于话筒一端,娓娓续问,    『是财前同学当你妹夫,比较好?还是远山同学当妹夫,你喜欢?』    语音刚落,亚矢明显听见白石,将手机跌落到地板的巨响。她一派轻鬆的提问,白石莫名得挫败,这让他想起千岁千里曾经拜託手塚国光,当他妹妹美雪的老公,即为他妹夫的语出惊人。证实着自己,似乎还没达到千岁从头至脚,才气焕发绝招的泰然。    该不会她也有才气焕发吧!    没讲明倒还好,  一譬喻,便在意得不得了。    造成他回应的语气,无精打采。    『结城你,很喜欢吓人呢。无论哪个,我好像都还不能接受阿。』    『抱歉抱歉!开玩笑的而已,白石别在意!』  她赶忙安抚,纵然语气照惯怀藏着笑意。    『不行。你把我吓得不轻,总要给我点精神赔偿阿。』所以他闻言,开启了逗弄的模式。    而难得被白石摆一道的她,除了让尴尬笑声传入他耳,别无他法。于后允诺白石,答应他开出的一个请求。    『竟然给自己设陷阱…真的好笨阿,我。』    『没关係的,结城。』顿尔,笑得灿烂,『我早知道你笨了。』    『白石真是的。』    互亏俄而,双方在看不见彼此的两地,快乐大笑。  一直到白石的请求在笑声方落的下一秒,下达了。    『下个月网球社集训,可以的话,能来帮忙吗?一样以网球经理的身份。这算是我的请求。』    『下个月…』    他觉得,若能在异地,弥补初二修学之旅,他们还未熟知彼此的空白期,何偿不可。他只是想让亚矢,看看他的所有。    即使到时候作网球经理非清閒,  总能有增进感情的机会。    『对不起…下个月,我刚好有重要的事情。』她说,下意识地浏览书桌上的记事本。眼帘垂下。    未料,居然不能如期所愿,当刻愣了会儿。他仔细地过问她有事的正确日期,好巧不巧真的撞日,心生的矢落让他没办法死心。    『你说的重要的事是指…?』    『恩…有约,我有事找我妈妈…』    ……阿……    闻言的白石,蹙眉。想起了友香里回家没多久,诉说亚矢家事的怜悯之色。并自行想像亚矢,坐在饭厅裡,面对空无一人的家,吃饭的身影。倩影背后,闪烁清冷淡模的眼神。这一想,他内心纠成一团,而她永远也不知道。    这一想,也更明白,  至今的亚矢,他果然还没有理解。    想念家人的心吧。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他听着她说抱歉,体恤、怜惜的接受。  却也使得他,意志更加坚定。    『以后,叫你亚矢,可以吧。』    『唉…?』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藏之介。亚矢。』    划音之际,亚矢很清楚白石每一句,从未有请求的口吻。但她知道,这就是白石所谓的精神赔偿。    她,缄默。隔如三秋。  白石不禁尴尬地喊了声。    『我只是在想,你总是当我倾诉的对象,所以…』他搔头,脸颊微红,『所以…』    所以他在紧要关头,噎住了。面对她的无声。  他知道她本就不是会插话的急性子。  却依旧败了,亚矢沉默,无法想像她的表情中。  那抹实际上淡漠,未有一丝笑容的沉稳神情。    又不是要告白,争气点。    『…所以你对我来说…就像是知己!像谦也那样。嘛,你也知道我都叫他谦也,应该能懂吧!』    不懂阿,到底在说什么阿!  白石暗自呐喊,对于没有统整的话,深深洩气。    然而,    『我懂。』然而她应了,在许久寂声中,『像红颜知己,对吗。』    红颜知己。  由她口中定义的现下,轮到白石默默一片。  亦如他刚刚疑问句未有问话的语气。    肯定得,叫人暧昧。    再也没有比红颜知己,更让人暇想,  颇具威胁性的关係。  对于朋友、女朋友,皆是。    至少,白石藏之介认为。  虽然,只有单方面。    『不过,喊白石你的名字,算第二个请求吧…刚有说我只答应一个,所以,后面的不算数吧。』    『呃…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其实,我很高兴。』    『唉?』    她语道,轻柔得宛若幻影飘逸着。  他的眼眸,醒悟般闪动。    『能够被白石当作知己看待,真的很高兴,真的…』唇角微扬,再云,『要是不小心洩露你的糗事,你会再对我提精神赔偿吧。』    她的话相当令人暇想。    『……哈……哈哈哈』彷佛敷衍,又彷佛给予机会。    就某种程度,白石思量道,结城亚矢,是相较于财前、金太郎,甚至是球场上的对手,更加下功夫经营的存在。于是会意的笑了。    浑然于此时此刻,没察觉刚刚,  她似乎模煳焦点,  他有被半拒绝的嫌疑。    『你也是阿,』类似方才的言语,白石语调变得神采奕奕,又贴近温柔,    『我也想…如果你有心事,我都会在。』    『……』    『亚矢有吗?心事。』    我也想成为妳的知己。即使一点也好。  如果有一丁点了解妳的方式。    这样就算距离遥远,我们都能笑着应对。  了解妳我,心有灵犀。    默不答应几秒钟,亚矢,俯瞰记事本十一月,撞日的行事例,只觉是她在自己心中划了一道愧疚的伤痕,若非行事格上,书写那重要得宛如生命的约定,或许在语出关怀的白石,就能鬆了口气些。    “--十一月周休,我们就能见了。你想去哪,我们就去。”    榊 太郎在昨晚的讯息,传了这道,她理所当然,在那空白的日期行事格上,画了精心的五芒星,粉色系。代表“跟老师约会”的秘密。    --如果你有心事,我都会在。你有吗?    『…有喔。』亚矢始终必须面对回复。    我,在跟冰帝学园的榊 老师,  交往。    『…最近很烦恼文化祭班上的布置。你也知道的,我是道具组。』    即便,佯装盈盈笑声。  即使她仍然,说不出口。    『哈,当然知道,那天看你跟小春很苦恼呐。』    『是阿,我其实想用红色当招牌背景,但怕被反对,一直不敢说。』    『红色阿,的确有挑战性。可是弄得好的话,就会很抢眼,吸引人就来吧。』    那道声音的背后,绝对是温柔的微笑吧。  无论发生任何困境,都能勇于奋战的笑容,  如同配得上他,白石这个人的词彙。    了不起的人。  非完美,而是了不起的人。    亚矢边想,总算在令她窒闷的对话后,结束了跟白石互通的暧昧电话。事实上,只有她一人感到内疚而心身难受。近而在挂断手机的刹那,放任黑色卷髮的其一缕遮掩几分,半低垂的眼眸,和忧伤抿嘴的脸庞。    眸光裡,倒映着行事例上的粉色五芒星,  思绪却不由自主,往别的方向伸去。    由红颜知己开始,经过若草色、绷带,  丁子茶色的翘髮,到最后的白石。    对不起。  她向着白石,暗语。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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