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呢?”章晟入了殿,往后院而去。 公主府里的丫鬟低着头引路。 那丫鬟…… 章晟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是公主殿新来的丫鬟?” 丫鬟颤了颤身子,像是惶恐至极,“是的殿下。” 章晟不语,随她去了。 倒是好笑,公主殿的所有下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能突然多出来一个新来的? 章晟心里嘲讽,脚步不停。 那丫鬟带着他到安福的闺房门前停下,替他推开了门:“殿下,安福公主就在里头。” 章晟嗯了声,抬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进去后的一刹那,身后的门骤然被关了起来。 同时,他还隐约听见门外小桂子的惨叫声。 章晟脸上全是冷静,眼里全是淬了毒的狠厉。 若是安福有什么事…… 他朝掀开珠帘,往床榻边走。 “安福?” 床上的安福似乎能听见声音,她昏昏沉沉地喊了声:“太子皇兄……?” 章晟快步走来,便见安福赤身裹在被里,白皙滑润的肩头露在外头,显然是叫人给剥光了。 章晟只觉心头火起。 伸手去探妹妹的额头。 “皇兄,我好热……我想将被面去了,可,可不知是谁想害我,将我衣裳脱了,实在羞耻!”安福喘着粗气,脸上也汗涔涔的,沾湿了额前的发,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美人儿。 安福长得像淑妃,这两年姿色越发好看。 章晟的眼微微阖上,轻轻摸了摸安福的头:“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太医便要来了,好吗?” 安福小声嗯了,问他:“太子皇兄怎么会在这里?” 章晟笑了笑,“大概是知道安福有危险,所以才在这里。” 安福双眼亮了亮,可她此刻脑子里只剩迷离恍惚,只下意识地嘟囔:“太子皇兄还有这样的能力么?安福一直以为,皇兄只是聪明而已……” “好像,每次安福让人绑了,都是太子皇兄来救的。嗯……这次表姐也没有在。” 章晟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她快回来了。” “嗯……太好了,表姐就要回来了。” 安福用被子把自己盖住,起身喝了他递来的水,轻轻笑:“太子皇兄是不是知道是谁算计的我?” 章晟看向她的眼睛,晦暗一片,没有光彩。 “你不是晓得吗?” 安福捧着杯子,泪珠一颗颗落在被子上,无声落泪。 “是母妃。她给我喝了加了药的茶……”她用手背抹去泪痕,笑道:“我原以为母妃和皇兄只是不喜欢我,可怎么就,怎么就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呢?我莫非不是她亲生的吗?” 章晟不置可否,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她,“她太坏了。” 安福嗯嗯地点头,眼眶里又滑出几颗晶莹。 “好在安福不像她。”章晟温柔地笑。 安福再忍不住,靠在他肩头哇哇大哭。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她给我下药,锁了门,再把太子皇兄锁进来,她想干什么,皇兄你说她想干什么!” 兄妹之间,兄妹之间……她和太子皇兄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章晟抬起左手护着她的脑袋,轻轻拍哄:“没事,她会有报应的。” “太子皇兄,安福不敢想!若不是我身子素来好,这药,这药便就不只是这样了吧?太子皇兄,我才十一岁,我母妃她……”安福泣不成声。 章晟阖上眼来,叹了口气。 前世安福遭章睿算计,在苏府被下人侮辱。 这一世他与苏海青万般相护,终究还是让安福受了这被亲人背叛的一遭。 他防住了章睿,却不想淑妃当真虎毒食子。 为了将他拉下台,当真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章晟摸着安福滚烫的额头,心里发冷。 如此烫…… 若算计的人再不来,安福恐怕坚持不到她们这场大戏开演了。 淑妃啊淑妃…… 本宫怎么饶得过你! 这一次,若父皇再相护,便让他陪你去死吧! 不消太久,外间的门被人踹开,木门摔成两半。 皇帝震怒,淑妃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进来。 见到安福正伏在章晟肩头哭,淑妃眯了眯眼,一声大嚎:“天呐!安福……太子……你们,你们……” 说着呼吸就是一促,似乎是受了极大刺激的模样。 安福抬眸见她,目光冰冷,一语不发,她又靠回章晟肩头,不想再看这些人一眼。 皇帝险些掀翻了面前的桌榻。 好在见章晟衣衫整齐,光着的只有女儿,这才好受了些。 “太子!朕等着你给朕好好解释!” “陛下,这还需要解释什么?你看安福,她,她竟是光着身子的啊!”淑妃美目催泪,我见犹怜。 皇帝只当她爱女心切,不做责怪,低喝了一声:“胡言乱语什么!这事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淑妃被皇帝一吓,抖了抖身子,垂下了头。 心想,她就不信皇帝不恼太子。 哪怕什么也没发生,这一幕叫人看见,那太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章晟将安福小心扶着躺下,连瞧也没瞧一眼,走到门口,“来人,宣太医!” 外头的人听见了便领命去了。 章晟又走回床头,小心地挨着安福的额头,只觉烫得骇人。 “安福,安福……再等等,太医就快来了。” 安福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嗯,便昏睡了过去。 淑妃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 给安福的药分明只是让人欲热的药,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她诡异的视线落在太子身上。 章晟回眸冷冷瞥了她一眼,“安福只有十一岁,她今年连初葵未曾来过。给她下药的人恐怕是存了将她害死的心吧。” 淑妃心里打鼓,强撑道:“太子你辱我女儿,还将此事推倒下药之上,你真是……” “都给朕闭嘴!”皇帝是最气的人,一来就见他的儿子与女儿被关在房中,女儿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如今这两人在这对峙什么? 还嫌不够乱吗! 皇帝怒瞪淑妃一眼,“跟我出去!”末了,又道:“太子也出来!” 前殿。 皇帝直接将杯盏朝他扔过去,没丢准,在脚尖前碎成几块。 “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晟垂眸,“父皇想听什么?” “太子!那是安福!你的妹妹!你说朕想听什么?啊?” “那就是没有。”章晟冷淡道。 “朕当然知道没有,若是有……你当你还能站在朕面前同朕解释!” 章晟突然笑出声来,歪着头不屑地看着他:“不解释又如何,父皇又能拿儿臣如何呢?没了儿臣,谁能给你看着你大章江山呢?若哪日大章亡了,世人也不会记着是我章晟这个太子犯了错,只道父皇是个亡国之君罢了。” “逆子!!!”皇帝气急攻心,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淑妃忙扶住他,朝太子喝道:“太子,这是你父皇,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章晟又笑了声,眼底暗沉,他踱步走到淑妃面前,扬手,落下。 清脆地‘啪’声在她脸上响起。 淑妃脸被打偏,不可置信地盯着太子。 而那始作俑者只快意一笑:“别瞪了,本宫替安福打的。” “今日的事淑妃娘娘可记好了。莫要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否则一个没有将军府撑腰的淑妃,在本宫眼里不过烂命一条!” “大逆不道!!!”皇帝又咯血,脸都气红,“来人,来人,将太子给朕拿下!囚至东宫,罢黜监国之位!!” 闻声而来的丫鬟太监们纷纷愕然。 这又是闹了哪一出? 只见太子爷一挥袖,转身而去,声音传来:“用不着旁人,本宫自己走。既然罢黜了监国,政事便由父皇负责吧。” 他倒乐得能当一甩手掌柜。 “你……你……” 众人朝那处看去,皇帝竟气晕了过去。 “来人,快去请太医!!!” 皇宫一片内乱。 公主被歹人下了药,至今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太子惹怒皇帝,被罢黜监国之位,囚至东宫。 皇帝不知为何气晕了过去…… 后太子回到东宫,便见小桂子的头上缠了一圈白布,像是受了伤。 “小桂子你脑袋怎么样?” “殿下放心,小桂子就是被歹人给敲了下头,没别的。”小桂子赶紧靠近他看看,“您没事吧?奴才听公主殿里丫鬟传的话,说陛下与您吵闹了,还将您的监国之位罢黜了。” 章晟闻言只冷漠以待:“罢黜又如何,他不敢将我这个太子给废了的。” “您这是说什么话,若陛下真敢这样做,恐怕明日文武百官就要联名上书了。” 章晟叹了口气。 “小桂子,本宫有些累了。” 小桂子惶恐,“那殿下可要歇息?奴才立刻叫人安排热浴。” 章晟摆手,“不是,罢了。” 他只是心累了。 小桂子立刻封嘴沉默。 章晟开了窗,任凉风拂过双颊。 今夜乌云蔽月,心里也闷得慌。 小桂子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侧颜出神。 他一直将殿下奉为他的神祇。 觉得这世间怎么就有这样聪明的人呐?这个人是太子,也难怪自己是个太监,而他是太子。 瞧着殿下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的样子,小桂子突然明白了他方才说的累了是什么意思。 他跟在殿下身边伺候久了便发现,这宫中也不好。 除了如今已经青灯古佛相伴的皇后娘娘和纯真可爱的安福公主外,这深宫幽幽,太子殿下却连个关心的人也没有。 如今皇后娘娘极少出宫走动,公主殿下今日又遭了病。 也难怪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爽。 “殿下,风大了,要不关了窗吧?”小桂子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太子敛下沉思,突然说:“小桂子,你明日去安福那照料着吧。我与你派几个暗卫,你好好看着安福。” “那殿下呢?小桂子走了谁来照顾您啊?” “无事,也许明日我就不在宫中了。” ??? 小桂子不懂这意思。 太子只说,“趁着明日不用早朝,我便出宫一趟。” “那,那您几时回来?” “放心,很快就回来。” “那小桂子都听殿下的吩咐。” 如今金银粮草全都送去了西北,那处无须他多担忧。朝中奸佞也都让他施以手段肃清了。 出宫些时日,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便出去走走吧。 十三年了,委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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