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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花不忍落,桑梓固强求    次日,朝芫请安罢,便欲寻着昭烜问些事情。她昨夜睡得晚,起身时已快要日上三竿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呢!   刚出母亲卧房,便听得院中枇杷树上有喜鹊在叽叽喳喳,叫得欢快悦耳。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她想,府上最大的喜事应当要数大哥要回来。可大哥前些天来信说,突然有些状况,他要解决了才行,想来最快也需两个月左右吧。那又会是什么呢?  不是所有人听得鹊儿叫,都是来为之报喜的。朝芫当然不会想到,她还有些沉浸在昨晚的回忆里。人们赋予了喜鹊吉祥如意的寓意,偶尔也是要砸招牌了。  前厅,慕候爷正在与萧护商量着两家联姻之事。他虽听得女儿的意思,是她并无特别反感,但是他仍旧不太愿意  但是他仍旧不太愿意将她就这样送进丞相府。侯门一入深似海,萧府的水有多深,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断言,所以他犹豫了。  仿佛猜到慕候爷会犹豫,待他刚要反驳,这位萧丞相便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慕候爷听得脸色忽白忽青,极是难看。  他暗暗思虑着,丞相不会为了娶个儿媳就编出这些个话语。又联系到他大女儿几年前那段时间的种种反常行为,也只得狠狠心暂且相信于他。  于是,这就算是正式定下亲事了。择吉日下聘礼,择吉日大婚。毕竟两家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管显贵,一切都马虎不得。  朝芫听得这个消息时,她正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她院中花园里的几株西府海棠。那可是个娇贵的主儿半点也马虎不得。不过她也是个老手,平日里也多少养着些珍贵药材,于是也种出些经验。  朝芸兴冲冲地跑来告知她的婚事,是她刚从慕夫人那里来,娘亲讲与她听的。  “你说什么?”,朝芫一惊,正用锦帕擦着汗珠儿的的手猛然停了下来,走出这方小园,看着朝芸道:“可是你要看我出糗,故意诓得我去问母亲?”,她问道,“我可是万万不信你的。”  朝芸没有笑,反而正儿八经地跟她认真解释道,说自己如何第一时间得知,说父亲极不情愿地应下了,说二哥怒气冲冲地又出去了。还说过几天就要下聘礼了,母亲要细细思考为她的第一个女儿出嫁做准备。所以就把自己给撵了出来。  朝芫听她所言,想来也不是假话。看着朝芸的眼睛,那澄净如水的双眸中,竟有一丝忧伤悄然划过。好像,还捕捉到一缕妒忌羡慕的神色,她心里也不好受吧!可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做出兴奋愉悦的样子。  若真要嫁,那嫁出的是朝芸该多好!朝芫心想,那个傻姑娘不知何时就迷恋上了那个丞相公子。虽生的一副人模人样,可也忒美艳了些。身为男儿也该有志在四方的豪气,像她大哥那般人物,或是赤胆忠心,为民请命,如她父亲那种。  可那丞相公子倒好,听说颇喜欢寻花问柳,家中也已打算一起过门几房妾室,可朝芸还是喜欢他!  哎!孽缘啊!若是他能懂得朝芸的真心,从此倾心相待,这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朝芸见姐姐发呆,自己心里还想着些事情,便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也就回她的芍药居去了。  朝芫见她走后,也无心打理那些海棠,便吩咐了紫艼黄芩她们去。  心中颇不安静,便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桌案前轻轻翻着。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读到此处,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那黑衣男子的容颜。她还没问过他的名字,家在何处,现在伤口可大好了?还有为何要夜探候府,虽然也算不得是夜里吧,可总归不太好,又是为何受的伤呢?  她竟然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自己也无奈地苦笑。  不然呢,她该想些什么,想着萧寒,下聘,回礼,娶亲,傻傻的像个木头人,任人摆弄吗?不觉心中愈发烦闷。  说来也怪,她总共与那萧公子也没见过几面,每次在她面前也没有发生传说中的那些不堪之事,甚至左足微坡她也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便。  每次都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还有那般迷人妖艳的容貌。最重要的是他还于她姊妹有救命之恩,她对他应该有个好印象才对啊。至少也要记得他的救命之恩吧!  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每次想起来,心中总觉恶心,看他的一切都不顺眼。  甚至是忠心耿耿的青冥,她也龌龊龃龉地觉得他们关系不简单,说不定也早早地搞到一起去了!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毒蛇向她吐信一般。目光偶有交汇,便知只觉被剥光了捆绑在他面前似的,浑身颤抖,恐惧而不自在。他以前肯定对她不好,很不好,对,一定是的,朝芫想。    三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婚嫁,宜出行。  落红满径,香气袭人,朝芫的心里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仔细欣赏品味。若在平时,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还傻傻地心疼这些儿个花花草草,不舍人践踏,便早早起身,将这些零落的花瓣扫向树根,化作春泥,更护来年花。  如若落花有知,想来也是愿意的。  早早地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她已知是是萧家来下聘。心中更是怅然,仔细想想,还有些地方不明所以。她早先想着父亲即使知晓她愿意嫁,也是不会如此快速就答应的,或推脱个一年半载,等待事情有些转机。那么,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那个人了。可那丞相究竟是与父亲说了什么,竟让他这么果决的就退让了。  她自然是不敢直接去问父亲的,更不会去问那像老狐狸一般狡猾的萧丞相,只有试试母亲了。  前几日,她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好些次,母亲也是一无所知,只能慢慢猜测,寻着合适的机会,父亲或许会告诉她的吧,嗯,只能先等着。  萧寒毕竟也是丞相公子。他父亲,现如今也已是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朝野。家世雄厚,出生也相当阔绰,聘礼自然是别出心裁,却也数量繁多,价值连城。  两府管家对礼单时,也是各自心中难以置信,羡慕不已,丞相管家则因主人家更高贵些,念着那份不知早已吃惊过几百次,也认真核对了几百次的礼单时,心中还是平静了许多,脸上更多的是自豪的笑。这大约就是沾了主家的光,脸上也是极有面子的。  定远候府的那位则没他这么淡定自豪了,每每又是念到一件价值不菲的物件,拿笔的手便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一边还在思考着该回些什么礼才配得上这些,配得上他定远候府,平遥文府的地位。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控制住手,总算是没出错,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便匆匆去布置其它事宜。好在他也是候府用了十多年的老仆人了,办事能力还是很令人放心,不在话下。  这里朝芫和她妹妹躲在屏风后,看着管家忙的脚不沾地儿,看着父亲也难道脸上挂起一丝伪装的笑意。时而吩咐仆人做些什么事情,时而与萧寒交谈着。  看着萧寒始终随意地坐在那椅子上,端起一盏又一盏的上好碧螺春,然后喝掉。真是头牛,朝芫在心里暗暗嘀咕道。他身材细长,形容瞿瘦,极美的容貌,妖娆的脸上始终不深不浅地附上那万年不变的邪魅笑意。  他很好看,这应该是朝芫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明媚的阳光撒向窗台,撒向屋内,撒向一切昏暗的地方。明亮的正厅,精致的设计高贵典雅的摆设,更衬的厅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还有个这么好看的翩翩公子,更如锦上添花。朝芫觉得这些,美的就像是一幅画,让人仿佛着了魔,看得目不转睛,双眸不舍得离开一下。  可惜呀,美则美矣,可若真有妙笔丹青绘得此画,只怕也是败笔。画中之人灵气全无,望之只觉凄凉恐惧,仿佛置身人间炼狱,压抑的难以呼吸,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朝芫见父亲并不介意他有些放荡的坐姿,也不介意他那纹丝不动的表情。可见也是理解他身有不足,不宜久站,也由得他去了。不过所幸他还略知礼数,还挺周全,才不至于让父亲气得对他甩脸色。  父亲笑着,虽知他并非有十分的真心,可她看着却也觉得舒服,觉着欣慰。  萧寒也笑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敛了些邪魅之气,多了平和。朝芫看着总算是不那么恐惧了。不过却感觉那笑意太假,眼角眉稍的弧度也十分不自然,甚至也觉得他的脸也是假的。哪有男人真的长成这样,她好奇的甚至想着冲到他面前去,将他那脸上那张假人皮一层层撕掉,看看底下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容貌。然后再与他重新缝合。  朝芸听得姐姐悄声嘀咕的这些话,竟觉得还有些道理,便不禁笑出些声来,顿觉不妥便忙拉着姐姐躲到一旁的紫藤花架下去了。  厅内,也有些嘈杂,周围人忙着各自分好的工作。来来回回地奔走,就连候爷坐在厅内也不得闲,时不时便有几个主事的管家来回禀些什么,告知些什么,询问些什么。他们又细细商量好,才去执行。整个前厅,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儿。  就只有萧公子仿佛全然置身事外,与他毫无干系似的,只是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吃着茶,一盏又一盏。  好不容易,忙到酉时,终于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主家也商议方定。如此可就是真的铁板钉钉,难以更改了。  朝芫和妹妹也无甚要紧事需忙,故而早早地去过母亲处,便回各自园中自去歇息。回去的路上,一直思量着这些事,似乎也并不如原想的那般难以接受,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放松。  嗯,的确,不管怎么说,该来的总是挡不住。定下便就定下吧,那萧公子也不一定就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她还没有算是亲眼见过。  或许某些人的天性本就如此吧,她们永远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更豁达。明知前方坎坷将至,心中整日充满了焦虑恐惧,然而待真的不幸来临,却也并不是丝毫不能接受。或许,她们只是忧心那些未知等待里的恐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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