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希尔教授今天有点忧愁，因为他没想好怎么解决自己的三餐。本来自家魔法学徒在放假之前给他准备了“充足的”“易于操作的”“迅速上手的”储备粮。但是，在知道满城传开的袭击事件的主角恰巧是自己可怜的学徒的时候。萨希尔实在是干不出让人家“按时来上班”的事情，心里想着对方还是个孩子，还是多休息恢复一下。而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吃饭这种事情，虽然很麻烦，但是还是可以解决的。 不过，他十几岁的小学徒好像比他想的要坚强得多。 于是，菲芮按时出现在萨希尔教授的研究室时，看见就是一向埋头研究的男人对着她露出了某种复杂的神情。 “我迟到了吗？”菲芮提着一些食材准备进到研究室侧门内的小厨房。 萨希尔教授摇摇头：“没，刚好。我早上刚把最后一点存粮吃掉。” “果然一如既往的定时定量呢。”菲芮笑着说，萨希尔在生活起居上除了万事不关之外，其他方面真的算是很好养活了。 “我本来想说，多放你几天假的。”萨希尔教授停下手头的工作，觉得自己还是要适当关心一下自己的学徒比较好。 “唉？为什么？”菲芮大概知道原因，不过并不在意，“放假之前您不还唠叨着研究突破一个小瓶颈之后就又有很多基础实验要做了吗？再说了，您这学期不是还被教学部那边强制要求去授课。接下来会很忙的，我作为您的学徒就更不能偷懒啦。” “啊，嗯。”并不擅长劝解人的萨希尔教授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干脆顺着菲芮的话说下去，“那我之前布置你看的书，还有教学部那边送过来的文件，你趁着假期都有看完吗？” “入门级的《最初级的魔药材料-简单入门、快速上手》年前就看完了，然后基础的《常见魔药材料的采集和储存》、《基础药剂的配制》和《魔药入门到精通1：中和剂》也都看完了。”对方愿意把话引到工作上，反而让菲芮轻松不少，“教学部那边的文件我也看完了，主要是让您上高阶的魔药配制实验课加上几次面向全校学生的公共课。不过您真的不自己过目一下吗？而且，教学部那边用加大加粗的字体特地在文件上说，要您提交课程内容报告作为备案。还要求您上课期间不准迟到早退也不准布置高难度随堂测验……” “啧。教学部的那帮老头子的事情真多。”萨希尔不悦地挥挥手，“不看不看，文件你看就行了。到了上课时间提前半小时提醒我。既然你书本看的差不多了，那就从今天开始上手配制吧。就从简单的需求量又大的中和剂开始。” 萨希尔向菲芮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然后两人走到研究室角落里，萨希尔除了配制低级药剂都不太用的大坩埚旁。 “正好接下来的基础实验很多，有些药剂的存货很快就会不够。我也没精力自己把每个层级的药剂都配制好。”萨希尔跟站在身旁的菲芮说，“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你的药剂如果质量不过关的话，我是不会用的。” 就一句“不会用”就没了？教授你知道吗……隔壁的隔壁的教授威胁他的魔法学徒，如果魔药不达标就扣他双倍材料费的押金；另一边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教授威胁他的魔法学徒，如果魔药不达标就让学徒自己喝下去。您这样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还是您完全没考虑的药剂不是自己这种老手配制而产生的损耗问题？ 嗯，一心只有自己的“研究就是天”以前也没招过魔法学徒的萨希尔教授，根本没想到一个初学者配制药剂的成功率会是多少。反正，他当年，配啥基础药剂乃至中级药剂都是轻轻松松地成功了。配药剂一点也不难好吗？至于当时一起学习的莫希科好像在配制基础药剂的时候就失败了几次，那只能归咎于那个家伙太笨了。 “最近的最需要的是蓝色中和剂，成分也是最简单。我们就从这个开始。”萨希尔教授难得的顾及到自家学徒是第一次，在基础中选了个最基础的开始。这还是因为他体谅了菲芮现在“可能有些脆弱”的缘故。 菲芮本来还有点畏难情绪，但想到自己看完几本魔药书籍后又涨了一丢丢的魔法技术（可能是因为基础书籍提升不大？但是有涨就行，菲芮已经不强求了），她寻思着——50（C）的水平，怎么也能凑合出个不功不过？所以，菲芮一看到萨希尔教授站在坩埚前，准备动手演示，她马上专注地盯着他的动作，并且竖起耳朵力求不放过萨希尔教授说的每句话。 “蓝色中和剂成药的过程相对稳定。最重要注意的步骤，一个是原材料融合时间点——必须要在锅中赫碧斯湖的湖水达到沸点后立即放荚树叶进去，并且每顺时针搅拌五圈停一圈；另一个是就是迅速冷却后的药液提纯，务必保证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沉淀物，并且液体是纯正的冰蓝色……” 蓝色中和剂作为很多治疗用药剂的必备基底，一向以澄澈如冬季晴空的蓝色作为高品质的象征。而萨希尔教授花费半个小时比较漫不经心地给菲芮演示的这一锅药剂的颜色，恰如书上描述的那样蓝得漂亮，只是时间只有书上介绍的一半。 菲芮虽然把萨希尔教授的每个动作都记住了，但是真的很犹豫要不要问他“用时真的没问题吗”这个问题，毕竟书上说的是一个半小时一锅啊！ 萨希尔教授倒是没让菲芮再纠结，自己直接说了：“我的话，一锅二十标准瓶的数量二十分钟就行了。你还不熟练，大概四十分钟也够了。至于你读的那本书什么《魔药入门到精通1：中和剂》，是当年莫希科被家里断绝经济来源的时候写来赚钱的系列书，他一向手慢，不用在意他给的标准时间是多少。” “呃……好。”您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教授。 “没什么问题的，你今天先配个一百标准瓶的蓝色中和剂吧。”萨希尔教授一脸轻松地吩咐。 预估是一锅用四十分钟产二十瓶，两分钟一瓶，一百瓶要二百分钟，三个多小时的工作量。好像这个吩咐很容易似的，但是考虑原来的参考时间是九十分钟产二十瓶，四百五十分钟，要站着熬七个半小时。如果再加上整理原材料和清洗坩埚的时间，这么一想，今天的工作量就显得恐怖了…… 菲芮深吸一口气，对着已经空了的坩埚自我催眠——没事，可以的，原材料赫碧斯湖的湖水和荚树叶都有一点“提神醒脑”的功效。她今天不会熬死在这口大锅前的……应该。 做好心理建设后，菲芮开始按照刚刚萨希尔教授的演示步骤动手。 三个小时后，伏案工作的萨希尔教授感觉到了饥饿，接着想起来负责伙食的学徒此刻还在熬魔药呢。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他决定去打断对方一下。 萨希尔教授走到大坩埚边，审视了一下已经摆放在一旁的冰蓝色药剂。虽然和自己亲手配制的相比，还是有差距，但是已经达到市面上贩售的高标准。不过，明显头两批的药剂里还是有在他看来的“残次品”存在，数一数大概有六十多瓶可以用，小学徒勉强及格了。 看着神情专注的小学徒停下手来，开始等待坩埚内的液体依靠自身性质迅速冷却。萨希尔教授适时地插话进来，说：“这是你熬的一百瓶数量的最后一锅了？” “啊？”菲芮这才把目光从锅子上移开，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答，“对的。这锅配制好就是一百瓶了。” “这锅成色还凑合。”萨希尔教授很随意地看了眼坩埚，“不过这些。”他指出已经装好的药剂里的十几瓶，“我在基础实验的时候不能用，纯度不够。你拿去学院的魔药处上交吧。” “唉？不合格吗？”菲芮把萨希尔教授指出的几瓶归到一边，略微有点沮丧。 “只是我看不上而已。不过以前库存不够的时候从魔药处领的都是这个水准的。”萨希尔教授好像回忆起什么事情似的不愉快地撇撇嘴，“你这成药率虽然勉强，好歹比我打报告领药强。行了，熬完这锅休息一下，把午饭做了。缺的这十几瓶下午配制好了，你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皇家魔法学院的魔药处可是号称整个王国魔药店的行业最高标准啊……菲芮在被萨希尔教授打击得怀疑自己的魔法技术是假数值之后，又考虑到他对魔药处的嗤之以鼻，反而觉得，他刚刚那么说自己，可能，反而，是一种夸奖？ “愣着干嘛？赶紧提纯好了这一锅去做饭啊！” “哦，马上。”魔药成药率“勉强”又怎样，起码她不仅会熬药，还会熬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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