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余亦听着女子毫无起伏的语调,觉得有趣便笑问:“你不怕本侯吗?若是本侯与你计较一番,你一个姑娘家必然会生不如死。” “侯爷若是真的与晚霜计较,昨日来买酒时便治了晚霜的罪。” “你很聪明。”他笑:“可我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昨日不与你计较那是因为我的花影妹妹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喝酒时才发现原来我家花影妹妹是暗自吃醋,表面上装的大方而已。我二人本来月下盟誓,对月温酒,却因为你一句谎话,弄成如今的模样,你说说看本侯要怎么和你算这笔账?”他拉着花影的衣袖,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你哼一声,做出生气的样子。快点啊,做戏要做完整的。” 她盯着他不怀好意的双眸,最后无奈之下,音若蚊声的哼了一下。 小侯爷立刻抓住这一声,对着那边的晚霜道:“你看,你看,是不是她今日一整天都和我生气。 本侯就算不治你的罪,你好歹也要替我向花影妹妹解释一下,不然我多委屈啊。” 他拉着花影的衣袖,再次小声道:“你身子往那边侧一点,低下头表情不开心一点。”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是你说要帮那个将军的,现在还怪起我来了?多管闲事还托我下水,女人真是麻烦。” 她蓦然瞪大双眼,怒气已起。 小侯爷满意的偷笑,而后做出一副哄骗姑娘家的多情表情:“哎呀,花影妹妹,人家不解释本侯有什么办法呢,本侯可是很清白的。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就同我生气啊,说好了过几日就要去陛下那里请旨赐婚,你这样误会我会影响咱们的婚后生活。” 百里花影满面通红,羞赧的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耳朵都烧了起来,最后这羞赧之火成了怒意瞪着正在哄骗姑娘的乐正余亦:“你越说越离谱了!” 她面上的怒意很是明显。 小侯爷更是借题发挥:“哎?你怎么还生气啊。姑娘啊,你帮我解释啊。” 那方的晚霜叹气道:“姑娘且听晚霜解释,晚霜这几日正在躲一男子,所以不得已借了小侯爷的名声,望姑娘不要多疑。” 小侯爷得意的一挑眉,小声道:“我猜对了吧。”而后严肃了表情无情的开口:“既然如此,晚霜姑娘你又为何不借君言王的名声?他与本侯往往是一同出现……” “君言王近日娶亲,若是传出这种传言,也是不合理,所以……唯有侯爷的名声可以借来一用。” “嗯。”他点头:“你要躲得人可是徽生将军?”他挑眉:“我听说他最近追你追的可紧了。” 晚霜面色立刻白了几分似是被掐住了死穴:“侯爷莫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晚霜与将军并不相识。” 百里花影不解的看去:“你……为何要说谎?” “晚霜并未说谎。”女子倔强的不肯看。 小侯爷将桌上的酒用红绳绑了挂在剑上,拉着百里花影的手腕,走到窗前,那窗大开,凉风满室,酒香与冷香混在一起惹得月色都熏染了几分酣然的醉意。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谈吧,本侯送花影妹妹归家了。”转瞬搂着女子的腰,跳如星海烂漫的黑夜之中。 帘后的人也同样面色苍白,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因习武,手上满是厚茧,他伸出手,面上带着几分无奈:“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你为何不明白?” 月移星动。 百里花影站在家门前,望着要离去的紫衣人。 “你等等。” “你越来越没有礼数了啊,本侯在此你居然这么叫我?” “不然喊你贼吗?”她指着乐正余亦手里的酒壶道:“你已经喝了两坛子枇杷酒了,酒多伤身,少喝一些吧。” 乐正余亦将酒护在怀中:“我可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若是连酒都喝不得,架都打不得,还叫什么快意江湖?” “我只是劝你,你难道不想好好活着吗?” 乐正余亦恍然冷笑:“别管我,回家吧,你爹娘都等着你呢。” 他并未给身后女子说话的机会,不过转瞬,少年飞扬逍遥的紫衣消失在如墨的黑夜之中。 “真是不听劝,肯定会早死。”她气的哼了一声,哼了一声之后又想起在花舞楼中的点点滴滴,闹了个红脸,满肚子羞恼的归了家。 第二日一早京兆尹府前的面摊上,百里花影吃着阳春面,对面的乐正余亦叫了满桌子的食物,打着哈切半困顿的吃着。 “你昨晚做贼去了?”她问。 小侯爷疲乏的打着哈切,眉梢眼角都写着倦意:“昨晚我刚回屋,南宫那家伙就找上门来了,我陪着他去央城赴约比试,我看他们耍了一晚上剑,我都快要困死了,你今日可别找我,我要家中补眠。” “那怎么行啊,今日柳大人还要开堂,你怎么能缺席,别睡了。把案子破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小侯爷往嘴里猛塞食物,颇为无奈的开口:“好,破案破案。” 柳大人也并非是糊涂人,昨日他们想到的东西,柳大人自然也都能想到,只是棋差一招并未找到这背后的金主为何人。 乐正余亦坐在面摊上,敲了敲桌子,正在吃面的百里花影抬起头:“干嘛?” “问你个问题。” “嗯。” “刘广德是不会认罪的,而且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刘广德就是杀害方翔的凶手,所以……咱们两个知道的再多,也不过是推理的结果,没有直接证据怎么证明刘广德就是犯人? “你已经认定了?刘广德就是犯人?” “不认定,因为我没有证据。可按照逻辑,他就是凶手。”他老实交代:“而且……刘广德在京中势力很大,刘家也在京中,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破,就算最后你我找到了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刘广德是凶手,柳大人也不能轻易的定他的罪。” “他在京中的势力难道还能大过你吗?你可是行舟门的门主。” 乐正余亦苦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让行舟门得罪刘家呢,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莫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为好。” 她面上一愣,有些羞愧:“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 “想当然什么?” “我以为可以麻烦你动用江湖势力。” 小侯爷抱臂,觉得欣慰:“没有,你会这么想也是当理所当然,能利用的东西当然要全都利用起来,不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行舟们都是一群……怎么说呢……自由奔放的侠士,他们有自己判断事情的标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是我说调动就能调动。”像是怕她听不懂一般,他更明确的形容道:“简单来说,我们行舟门全都是和我差不多的人。” “……”百里花影一惊,背后冒出冷汗,筷子上的面条都掉落下来,她回了神,重新取了一筷子面:“哦……这样啊。” “你这一副见鬼的表情。”他握紧湖水剑,眉眼带着笑意:“小丫头。” “干嘛?” “不能动用江湖势力,咱们可以动用朝廷势力啊。” “朝廷?” “嗯,南斗啊,我是说陛下,陛下他早就想要铲除京中的地下钱庄。”小侯爷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断了刘家的地下钱庄,他们的钱财缺口就会变大,一系列的反应就会接二连三的击破他们原来的计划。” “你是说,要皇帝陛下来管这个案子?” “你怎么瞬间就变蠢了呢?” “我……” “我是说,咱们去找你们主阁大人,让他找陛下商量剿灭地下钱庄的事情,立下地下钱庄的案子。你们凌月阁把这个案子揽下来。” “为什么不叫给户部啊。”她不解:“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户部来查办吗?” 小侯爷本就没睡好,脾气有点爆,如今更是急了:“我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朝中目前是什么党派,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你怎么当上少阁的啊。” 被他一吼,她也急了:“我怎么知道啊,我们凌月阁本来就不涉朝堂之事,你说的那些我怎么可能知道。” 四面的人都看笑话般探头来,他拉着女子的衣袖,多是无奈道“你小点声。” 女子收敛了怨气,盯着面前的乐正余亦,那人确实疲倦。 她低下头道歉道:“对不起,你今日这般累了,我还强人所难,本就有求于你,你莫要和我一般计较,我这人一向冲动不知轻重。” “你已经很知轻重了。”小侯爷眉眼弯弯,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是我不好,我应该想到你们主阁大人不会和你一个少阁说朝堂之事。算了。”他站起身去拉女子的手腕:“先去凌月阁找你们主阁大人。案子交给那位柳大人,他是个聪慧之人,我们能查到的他自然也能查到。而且……”他扬眉望着衙门门外正踌躇不前的方翔夫人。 “事情已成定局,不会再有变数。” “我有一点不明白,可以问吗?” “边走边说。” 她加紧脚步急急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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