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经过五个月的西厂最终被撤销了,皇帝虽然撤销了西厂却对西厂提督曲直宠信更甚从前,非但没有任何驳斥反而好意地哄着给了更多赏赐,欺上瞒下横行朝野的罪名全部推给了锦衣卫百户韦瑛,贬斥他去边关戍守,又给曲直寻了更多有文采又有能力的人做帮手。曲直这次的朝堂落泪堪称惊世,这一落泪不但皇帝恻隐连原本咬着他要不死不休的大臣们也恍若着魔一般,不再抓着他不放,最后全抓了韦瑛做替罪羊,简直是不可思议地反转。 万贵妃听着梁芳有声有色地说着曲直这些日子的惊人之事有些百无聊赖地抠了抠指甲,一声轻咳打断了梁芳的表演,梁芳自然不敢再说话,垂着手立在了一边。“曲直这小子是本宫手下出去的,本宫自然知道他的手段……”说着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李梓出京也是有好些年了吧?”梁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人,想了想李梓其人后回到:“回娘娘,李大人出去可是差不多该有十年了。”“十年……这么久了?”万贵妃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十年……会把人历练成一个什么模样呢?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梁芳不知道万贵妃的用意,正发愣却听万贵妃命令道:“梁芳,去给万久传话,就说该让李梓回来了。曲直在御马监不会待太久,让他早做准备吧!” 曲直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秦祐桓,那个明明不过才六七岁的孩子却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浅笑端方又华贵无双,任何人看到他的笑都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的,那般温润无害的模样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会有,装也装不出来。秦祐桓的视线温和地缠绕着曲直,曲直想逃却没有了逃的勇气,只好走过去恭谨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在这能碰巧遇到太子殿下,真是奴才的好福气!”秦祐桓和气地笑着说:“曲提督客气了,不过不是碰巧,而是我在等你。”曲直一听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祐桓,却又觉得这般直视有些逾越,又低下头。“曲直,我知道你离开御马监重掌西厂不会太久,你是为父皇的千古名声不错,但也不要为权势迷失了本心。”曲直的眼神微微凛冽起来,暗自心想:这才不过是个孩子,能懂这些?还是受何人指使?曲直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秦祐桓的眼睛,他笑得更加温和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纯真,说道:“曲直,不要再怀疑是谁的指使,不过都是我自己的心里话,我身为太子却不能为天下人做些什么于心难安。而你虽是内官却是离天下权力最近的人,我希望你记得我今天的话,不要做泯灭本心的事,不要让自己有朝一日回想起来,被悔恨和愧疚折磨一生。若你能做到,日后若有走投无路的一日,可以来找我,我会保你一命。”说罢,秦祐桓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曲直看着秦祐桓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 果然如秦祐桓所说,在撤销西厂之后的这段时间里,秦见濬总觉得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捆住了手脚一般,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觉得裹在一团迷雾中,对宫内宫外没有丝毫掌控,这种感觉让他如同溺水般筋疲力尽,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两个月中感受了惶惶不可终日,秦见濬决定再次重开西厂,仍由曲直执掌,他离不开这个影子这双眼睛。此消息一出再次震荡朝野,之前牵头请罢西厂的重臣商烙等人已知事不可违,纷纷请旨辞官,在此时急流勇退以免被事后清算不得善终。 李梓一家正是在这个时候入京的,从江西到京城一路走走停停花费了不少时日,入京的时候已经入冬快要到新年了,李梓却来不及安置家眷就急急地寻了梁芳献药。原来李梓得了幺女李慕瑶那年正好遇到一个游方僧人伏晓,这个僧人能掐会算不仅给他算出了幺女的命格还亲赠了姓名,后来有意无意的寻访下又“巧遇”了几次,才知道这是个有大能耐的仙人,掐算命格不过雕虫小技,更会的是研丹炼药延年益寿,李梓跟着伏晓学了一些丹药的法门也求来了一些仙药,正好赶着这次入京献给皇帝。 “瑶瑶,你来看看这身衣服可好看?”此时李梓的嫡妻程夫人提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走向小女儿,满脸都是宠溺与慈爱。“很好看。”李慕瑶不过才六岁,但是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孩童该有的天真模样,她小小年纪却已可见容颜清丽绝色无双,曲直已是难得一见的绝艳,但是到底没有女子天生的柔媚,李慕瑶单论容貌比曲直更胜三分,但却没有曲直那种妖冶的气质,清绝孤傲仿佛是刻在李慕瑶骨子里一般,她似乎从来不带笑意,似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让她的心有涟漪,清淡疏离冷艳漠然为她铸成一座城堡,她不走出,谁也别想进来。这样的性情会出现在一个六岁女孩的身上看似不可思议,但事实是,没有任何人能攻陷这个女孩的清冷,即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行。 程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有些心疼,但是转念一想女儿的命格,这就是她的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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