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出现黑眚这个事其实可大可小,全看钦天监怎么算怎么说罢了。五行之中水生木,若水生祸患必将作用于木,而皇子这一辈正是属木,偏偏太子在这个时候就是一场重病,若说其中没什么关联,只怕谁也不会信服。太后和皇后之前为照顾重病的太子费尽了心神也是不大不小的病了一场,近来太子好转仁寿宫和坤宁宫这才渐渐好了起来,皇上是个孝子又疼爱太子,自然是极力主张彻查黑眚之事的,一时间后宫又搅得一团风云。 转眼已是九月时节天气渐渐凉起来,皇后王谧正陪着太子在书案上描红,其实秦祐桓到六岁年纪才开始练字在皇后看来已是有些晚了,太后宠溺孩子还说明年再练不迟,好在太子是个聪慧贴心的,一边哄着太后高兴一边主动要求练字读书,让王谧也是宽心不少。王谧总觉得太子病了一场之后大不一样,在外面不论对谁都是温和谦逊的样子,面对自己和太后又多了体贴和孝顺,论到读书又极其上心认真,面对皇上更是恭谨稳重,小小年纪竟然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看得皇后不由得更加心疼。 秦祐桓先学的颜体,今日描的正是《多宝塔碑》,虽然所学时日不多但胜在刻苦,描红起来一两个时辰都不歇笔,已经写好的纸张早就铺满了整个书案,遇到写不好的便由王谧手把手地指导,下笔已较前几日进步了许多。王谧看着时辰差不多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让秦祐桓再练,打算收拾起来去仁寿宫陪太后用膳,这边正指点着秦祐桓写的最后一张字,就听得外面来报请皇后立刻去仁寿宫一趟。王谧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太后来接秦祐桓去用膳,带着秦祐桓更衣净手就乘了辇轿往仁寿宫而去,只是进了仁寿宫才发现气氛不对,赶忙牵着秦祐桓快步走进去,只见不仅太后在上首正襟危坐,连皇上也在正殿,下面还跪着几个被锁绑起来的人,看着很是面生。 皇后带着太子行过礼就在太后的示意下坐在一边,不知是何缘故又让周环姑姑带着秦祐桓去了后殿休息,显然是不想太子牵扯其中,王谧也不发话,只低头盯着衣摆等着皇上安排。眼看着太子已经离开,秦见濬终于的发了大火,一个杯盏直接砸在跪着的人脚边,那人吓得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却只字不提所犯何事。王谧也有点奇怪,其实秦见濬算是脾气很好的帝王,在后宫很少会如此盛怒的直接砸东西发火,到底这个看上去面生的小太监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能引得秦见濬这般失态? “不说是吧?还是你以为你的主子看在你忠心的份上能为你出头?”秦见濬怒极反笑,接过宫女重新换上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没有,奴才……都是奴才鬼迷了心窍,都是奴才不好,求皇上开恩!”“既然如此,还敢叫朕开恩,朕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秦见濬更怒,只怕新到手的杯盏又要砸掉,太后赶忙在一旁说道:“皇帝莫要为小人气煞了自己,只管交给信得过的人,上刑也好株连也罢,哪里值得自己这般费神?”秦见濬见母亲神色担忧才缓了几分脾气,向太后说道:“母后近来为了桓儿费神又病了一场,都是做儿子的不孝,但母后可知,太子重病这祸事都是下面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所为!”王谧听了也是一惊,想到差点失去太子又是后怕,这才仔细打量起下面跪着的几人。为首的两个人,一个看着只是普通的小太监,年纪大约三十左右却面生得很,估计不是主子面前得宠的也不大在后宫走动,另一个看着道士模样明显不像宫里人,虽然跪着求饶惶恐悲戚的样子,但是面目还有几分阴桀之色,看着让人不由得遍体生寒。太后却没有皇后这般镇定,毕竟上了年纪最怕这些生死之事,瞬间神色就很不好,拍着扶手喝道:“卑鄙的小人,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害本宫的桓儿,还不从实招来!”王谧见状赶忙起身服侍太后平顺心气,生怕太后不好。 秦见濬初见抓到的这几人也是雷霆震怒,只是过了这段时间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这几人必是要严惩,看样子幕后之人只怕是抓 不到了,但是更让他担忧的却另有其事。果然,这个叫韦舍的小太监嘴硬得很,刑罚用尽也没撬出点有用的,而那个道士模样的人显然经不住刑,什么有的没的都招,但从头到尾只知道是这个叫韦舍的太监私自带他入宫行巫蛊之事,其他的一概不知,显然也就是个被利用的。皇宫最忌巫蛊,一干人等全部诛杀,牵连的上下人等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后宫岌岌可危的局势更加脆弱,却在这个风口浪尖只一人春风得意,正是万贵妃身边得宠的第一人曲直,升任为御马监掌印太监,此时年少得志的曲直才不过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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