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嘈杂声更乱,府衙大人脸都黑了,拿着惊堂木咣咣咣敲了好几下,指着黎轩:“混账东西,没有证据就敢来扰乱公堂,你是不是也想尝尝牢狱的滋味?不要以为你是黎家大院的大少爷,本官就不能法办了你。” 黎轩站得笔直动也不动,一点都不怕上面人的威胁。 齐姑一声哭嚎:“你们黎家大院这是合伙来欺负人吗?明明就是她的假药害死了我儿子,你们为什么还要都帮着她,为什么?” 黎花跪坐着一脸无奈,转过头:“我没干过就是没干过,你儿子死了我替你惋惜,可是,这件事摆明了有人黑我想要陷害我,难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我黎花就是要卖假药也一定是以假乱真,既要挣钱还要能长久,弄一些有毒的?齐姑,你是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了吗?这么找死的事情谁会去干?” 不冷不热的一番话说的很清晰缓慢,在公堂之上清脆响彻。 齐姑哭嚎的动作一顿,睁着眼睛掉眼泪,半晌喃喃哽咽的:“也许…也许你也不知道那些假药是有毒的,若不是吃死了人,说不定还有人会跟着倒霉。” “你儿子用妙手回春的药几天了?”黎花冷眸询问。 齐姑擦了擦眼泪还有点心神恍惚:“全贵病了有大半个月了,刚开始只是有点咳嗽,那阵就去了妙手回春去看坐诊大夫,也告知了是伤风,可是,吃了好长时间的药都没有起色,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去看,可谁知道…谁知道今天天没亮他就吐血,最后七窍流血死了。” 话落又是嚎啕大哭,瞪着黎花充满痛恨。 “齐姑,那开给全贵的本就是最常见的伤风药,都大半个月了,除了你们全贵还有别的人出事吗?没有吧?若是我们妙手回春用这种手段谋私,那这么久了岂止是你们全贵出事,那整个汝阳多少人倒霉?” 黎花清脆的声音慢慢想起,分析的很明白。 后方围观的民众也都恍然了一下,交头接耳。 黎广善黑着脸:“这可说不准,也许你别的假药都还好,全贵倒霉碰到有毒的假药。” “嘿我说黎广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非要把这个帽子扣我头上呢?我这分析的已经很明白了,试问哪种假药一次还给我分成好几种?你家有吗?有吗?”黎花跪着转了个身抬着下巴反驳。 “总之这也不能证明你无罪。”黎广善冷冷咬牙。 黎花嗤笑:“黎广善,要说这丧心病狂估计还真没人能跟你比了。”似笑非笑的讥讽,让黎广善面色变了几变。 其他人也都开始往黎广善这个地方看。 黎广善目光闪躲,环顾一圈指着黎花:“你不要企图转移视线,现在,受审的是你,我只是跟汝阳城百姓一样看不惯你做缺德事,难道,你害死了人我还要帮着你吗?做了就是做了,你休想狡辩。” “可不是,做了就是做了,狡辩也无用。” 突然的高声喧嚣从外面闯进来,场面又一次哗然躁动,黎花伸长脖子眼睛发亮,黎轩也跟着看过去同时松了口气。 高处,府衙大人眯眼表情不悦,他可是几次在秦桢手里吃亏,对这个人恨得牙根痒痒。 来人确实是秦桢,还带着一个人。 “大人,草民可是找到了一个有利的证人,此人名王老二,这一年时间才来汝阳落脚,他惯用作假手段,以此揽财,他可是有很多话跟大人说呢。” 秦桢阔步而来,手中象牙扇慵懒摇晃,在公堂站定一字一顿冷冽出声。 府衙大人撑着半边身子眯眼俯视,后方群众更是已经沸腾。 黎广善跟柳氏两个人都后退两步瞪大眼睛,恐慌难掩。 跟着秦桢的男人五大三粗还留着络腮胡,额角一道伤疤看着凶悍狰狞,抬眼睛看了看秦桢紧咬牙关突然噗通跪地,对着上方磕头:“小人该死,知道坐下这等子猪狗不如的事情天理难容,可是…可是小人也是被逼的,被逼的呀。”一声嚎叫,抬头拱手哀求,“小人都是被人指使的,是那黎家三老爷出千两白银交代小人一定要将黎三小姐整垮,最好让她落下杀人罪名一辈子出不了府衙,小人欠下巨额赌债,家有娇妻和小儿,不得已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场面哗然,黎花抬起被链子锁着的手指着对方:“哦~”转了一圈指向人群,“黎广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以前烧我茶园毁我生意,这次索性干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污蔑我,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好歹与我爹是兄弟手足,居然这般对待我?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胡说!”黎广善怒吼,辩驳。“这也不知道是秦二少爷为了给你洗清罪名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居然想要污蔑我?秦桢,你好狠的心,就算为了救她,你也不能违背良心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黎三老爷不知道吗?”秦桢冷冷回头昵向对方。 柳氏反驳:“谁不知道你秦桢跟黎花是一个鼻孔出气,你的话,根本不能做呈堂证供。” “呦,我跟黎花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了?她是我秦桢的媳妇儿,我不帮着自己媳妇儿难道帮着你?柳氏你这脑子进水了吧?再有,我可跟你们不一样,需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去冤枉别人。”一回头,拱手对着上方,“大人,这件事情具体如何,只要将每件事情连起来就一清二楚,再不济,你可让人对全贵在进行验尸,看看他体内毒素沉积有多少,从时间上算还有齐姑说的那些话,若是那药材有问题,早该半个月前就有中毒迹象。” 府衙大人捋着胡子眯着眼,应该也是在思量这件事。 黎轩温声道:“还有,这个人最近一段时间在汝阳活动频繁,有多人见过他数次从妙手回春就诊之后前往东街最后面的苗仁堂,那里,是三叔的药材铺吧?”一回头,皱眉看向黎广善。 黎广善唇瓣颤抖铁青着脸,半晌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根已经证据确凿,你们居然还能找人来污蔑我给黎花开脱,你们有没有人性?” “没有人性的是你吧?”黎花回头讽刺。 府衙大人拍了下惊堂木:“犯人黎花,你现在也是嫌疑人,你没有资格说话。” “怎么就没资格了?搞清楚,这件事矛盾很多,可还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黎花有罪,大人,小心点说话,这若是哪天钦差大人进了汝阳,看到大人这般判决审案,可是很容易出事的。”秦桢笑意隐晦的突然道。 府衙大人被噎了一口脸都憋青了。 黎花暗地对着秦桢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对方抬了下巴示意让她放心。 地上的王老二磕了磕头:“大人,小的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真的不该鬼迷心窍拿了那些银子替这黎三老爷办事,若是大人不相信,小的还有三百两藏在家中灶台底下,包括当时黎三老爷给小人的书信,这些,小人都留着,都放在一起,大人只要派人去找就明白了。” 府衙大人突然坐直了,一摆手:“你们听到没有?带着他立刻去找。” 后方,黎广善脸皮刷的一下惨白,看了眼柳氏。 柳氏比他可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哪里知道这个王老二这么不讲究,居然把那些书信还留着。 慢慢后退,两个人埋下头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声高喝,秦桢冷冷凝视着两人后背。 黎花撇嘴:“三叔三婶,我这还没定罪入狱让你们大快人心,你们要去哪里呀?” “额…”柳氏转过头想要说什么。 黎花笑了笑:“别怕,这说不定证据到手也能证明这件事跟你们无关呢?” “黎花,咱们可是一家人。”柳氏看向黎花语重心长。 黎花深吸口气疑惑道:“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呐?哎呦,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仇人来着,不然,三叔三婶为什么一一定要置黎花于死地。” “你别血口喷人,这可还没有证据呢。”黎广善到这会儿都还不肯松。 黎花耸了耸肩:“没事,充其量半个时辰的事情,反正,三叔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此时,场面局势已经变了,那些为官审判的一干民众都纷纷向后退跟黎广善夫妻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又冲进来两个人。 易长明携带着新婚燕尔的妻子黎果。 “花儿~”黎果惊呼。 黎花回头皱了皱眉:“姐姐。”看向易长明有点不满,“今天可是你们大婚之喜,你怎么能将她带来这种地方。” 易长明抿着薄唇不做辩解,黎果含着眼泪:“是我求他带我来的,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安心过日子。”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看着黎果跟黎花之间姐妹情深,在看那黎广善恨不得将人吃了甚至可能还用这种方式陷害自己侄女,顿时都开始思量,这黎花如果有问题,那应该跟大房也和不到一起才对,可是看样子,黎家大院的大房这个黎广善并不和。 众人又一次往后拉开距离。 黎果转头冷冷看了眼黎广善:“三叔还真是心狠手辣。” 黎广善咬紧牙关不出声,柳氏高声辩驳:“别血口喷人,这件事跟我们何干?难不成,现在随便冒出来个人指责我们,我们都要认?” “三婶别喊了,有着时间歇一会儿,一会儿有你说的时候。”黎花不冷不热讥讽。 柳氏见她都成了阶下囚还这么嚣张,咬牙切齿瞪过去。 黎花不曾理会,而是看着黎果抿着嘴角,眼中又是责怪又是哀怨。 黎果扯着易长明的袖子跟她对视,也用自己的倔强告诉她,她不能安全无事的离开,自己也绝对不会走。 前后也就半个时辰,办事的衙役回来了,将一个抱着银子的布兜还有几封信扔在王老二身边:“大人,这些都是王老二带咱们找回来的。” “呈上来。” 衙役捡起东西拿到高处,放在那案桌上再退下。 府衙大人拆信查看,一字一句写的十分清楚,包括事件前后发展顺序和各种安排。 砰! “黎广善,你还有什么说的。” 本来还一脸强势的黎广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哆嗦着喃喃道:“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老爷!”柳氏见状惊呼一声。 黎广善怒吼:“是她逼我的,她算计我儿,让她嫁给吴三少爷那个废物,更是将我们一家人从黎家大院赶出来,她黎花本就做尽没有人性之事,她凭什么高枕无忧,她凭什么还有好日子过。” 黎花扯了扯袖子看着目呲欲裂的黎广善,说的这么义愤填膺,一切都不过是贪念所致。 秦桢冷笑:“难不成什么都该任由你们算计,任由你们予取予求才是应该的?这是哪家的道理。自己心存恶念自然看什么都是不公平,你们这些年算计黎花的还少吗?拿走了她多少东西黎花可曾计较?你们四处散播留言让她成为汝阳笑柄,做下种种也不过是将你们赶出黎家大院,一点都不亏。” 秦桢一字一顿的言辞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看向黎广善和柳氏目光更加鄙夷恶心。 齐姑哭喊:“居然是你们,居然是你们。”从地上爬着往黎广善的地方冲,“全贵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居然还假情假意上我们家慰藉,我居然对这仇人心怀感激,你们这畜生,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齐姑冲向黎广善就打,柳氏要拦也挨了打,惊呼:“你疯了是不是?你居然还敢动手,你找死。”伸手跟齐姑厮打起来,完全没有害人性命的愧疚。 顿时引起民愤:“大人,将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打杀了。” “可不是,杀了人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公然陷害自家侄女,该死。” “简直畜生都不如。”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舆论又一次倒向黎广善,人嘛,就是这么善变,有人甚至开始用带来的东西砸黎广善和柳絮。 “哎呀!”柳絮脑门被一个鸡蛋砸到尖叫一声,慌乱后退目呲欲裂,“谁砸我,活的不耐烦了。” “打她,打死她,不要脸。”有人吆喝。 接着漫天的杂物飞过来,全数落在还敢嚣张的柳氏身上。 黎花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秦桢看向高处:“大人,真相大白了,抓该抓的人,放了黎花。” 上方的府衙大人咬了咬牙,一拍惊堂木:“将黎广善抓起来入监,放了黎三小姐。” 哗啦几声,黎花身上锁链落地,跳起来抱住秦桢:“没事了!” “是是是,没事了。”秦桢虽然被撞到后退两步,还是愉悦的将人拖好抱着回应。 众人乍一见这黎三小姐还真是豪放,如此不管不顾看的出神。 黎轩吓了一跳,喝道:“黎花,成何体统。” 黎花赶忙松开秦桢跳下来,转过身:“谢谢大哥。”对着黎轩吐了吐舌头。 黎轩皱眉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嗔怒瞪了眼看向秦桢:“这次多亏了秦桢才是,不过,你现在还是赶紧先回秦府吧,今天这件事这么一闹,秦夫人似乎很不满。” 秦桢虽然对黎轩阻拦他跟黎花很不满,但是毕竟是未来大哥他也只能忍着,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送了黎花回家,我便就回去。” 黎果跟易长明已经冲了进来,黎果抓住黎花的手:“没事了就好,没事就好。” “我不会有事的,我福大命大。”都死过一次的人,她什么都不怕了。 黎果还有些余惊未散,瞪了她一眼。 “你们不能抓他,你们不能,放开我们家老爷,放开他。” 突如其来的哭喊,众人都向声音来源看过去,黎花只有满脸冰冷。 柳氏抓住拿人的官差又哭又求,可是,这种地方谁跟你讲人情,拽着她推倒在地。 黎广善被人上了锁链提起来,拽着往牢房位置去。 “黎花,你快跟大人求求情,他是你三叔,是你三叔呀。”柳氏哭喊跪着面向黎花。 黎花悠尔弯起嘴角:“三婶,杀人偿命,这可不是我黎花能够做主的事情。”眼中只有一片幽深的冷意。 对待想要她死的人,她黎花可不是圣母,再说,她愿意放过死者的家人也未必愿意。 这洗脱罪名,黎花回了黎家大院,一进门便碰到迎接她的齐氏跟黎善仁。 一个大大的火盆放着,齐氏笑着道:“快,要跨过来,去去霉运。” 黎花灿烂大笑,提着裙子从那燃烧火旺的盆子上跳了过去,稳稳落地回头:“我厉害不厉害?” 黎轩忍俊不禁,掩唇咳了几声移开满是笑意的眼。 秦桢高呼:“厉害,花儿最厉害。” 几个人都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移开,心中同时腹诽:这秦二少爷真是不要脸皮。 问题黎花现在很吃这一套,对着秦桢竖起大拇指,双手叉腰面上慢慢严肃:“黎广善的苗仁堂被人查封了,他这次可没有那么轻易出来了,他名下所有的铺子我都要用自己的手段一一拿回来。” 黎善仁眉梢紧皱看向她,似乎还有点犹豫。 黎轩上前一步:“要怎么做,大哥可以帮你。” “大哥最好了。”黎花知道对方这是变相的支持她,笑着恭维。 黎轩被黎花这么夸赞,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 秦桢咬了咬牙嘴角扯了扯,往前表现:“花儿~前几天还说我最好,难不成我就不能帮你?”不满的甩开扇子一阵摇晃。 黎花看向他刚要说什么,有人喊了一声:“少爷!”田七从街道口冲过来,直奔秦桢,“少爷快回去吧,老爷跟夫人在府中等了好久了,让少爷立刻回府有事商量。” 秦桢眉梢一竖眼中流光冷冽几分。 黎花上前:“回去吧。”她虽然很想不讲道理的让秦桢跟她统一战线,可秦府,毕竟是他的家。 秦桢凝眸回头看着她:“不许给爷胡思乱想,只需要做好嫁衣,等我八抬大轿来娶你。”抬手,抚过她鬓角顿了顿,霸道的宣誓跟着转身。 黎家大院门口的几个人都出神看着秦桢离开。 黎轩突然出声:“小妹,你还有时间考虑清楚,这个秦府,未必是你的可去之地。”一回头,目光严谨沉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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