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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半月,天气愈渐寒冷。    楚大高速上有辆威霆在疾驰,车上坐着陶西平一行人。    “都准备好了?”    四六从副驾驶转头:“都好了,平哥放心。”    “这一单香港那边等太久,我们必须万无一失,你让兄弟们都盯紧了,事成每人一辆车。”说着看一眼活动手腕的四六,“又开始疼了?”    “小事。”    四六垂眼看了看腕上骇人的疤,自那晚蒋毅用刀划断神经,他这只手到现在都不能拿重物。    “别着急,失去的总会还回来。”陶西平顿了顿,问身旁的蛤蚧,“虾皮还没消息?”    “听说前几天去了成都,我已经派人找去了,一有消息就抓他回来。”    他又问:“耗子呢?”    这耗子正是上回在废弃工厂被他砍掉一只手的马仔。    “挺好。带他去了医院回了家,还给了他一笔钱,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怕我们搞她,不敢声张。”    “医生怎么说?”    “我说是工厂干活被机器缴的,他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做了手术。”    陶西平手指无意识敲了敲膝盖,放松许多。    “再一会就到了,平哥想去哪吃饭?”    “到了再说。”    四六回头看蛤蚧:“忙了这么久,平哥哪有胃口吃饭,恨不得立马见到秦淮姐。”    蛤蚧笑:“这还不容易,平哥想见谁就见个够,见完了我们再吃,要是一晚上不够,明天再吃也行。”    几人笑出声,陶西平也面露笑意,没说什么。    且说观音塘附近的小饭馆。    靠窗的圆桌坐着四人,分别是蒋毅和哑巴、秦淮和秦峰。    秦峰高高瘦瘦,清爽的短发散在头皮,额前的刘海短碎自然,他眉目俊朗性格内敛,喜数学擅运动,是那种引人注目的男孩儿。    刚落座时,他听秦淮介绍和蒋毅打了招呼。    蒋毅点头:“我知道你。”    秦峰看了看他:“她跟你说的还不少。”    蒋毅扬了扬眉没接话。    没吃一会儿秦峰又和秦淮道:“我今晚去李扬家睡。”    “为什么?”    “……”    “不行。”秦淮说,“就知道找他打游戏,不学习了?”    “我已经放假了。”    “老师说你偏科厉害,英语经常只考数学的零头,这样下去怎么考得上大学,你哪也别去,就在家补习英语,要是学不会我给你找个英语老师……”灯下,秦峰的发色略显异样,秦淮霎时激动如受惊的小母鸡般上了手,“你染头发?谁叫你染的头发?你现在这个年纪不好好学习学人家染什么头发?”    说完还上手,颇有揪光秦峰头发的架势。    蒋毅拦:“你冷静点儿,这么大的人了,染个头发怎么了,再说这颜色很低调,不注意看不出来。”    “就是。”秦峰说,“染个头发怎么了,我又没耽误学习。”    “英语才考了四十二分,还不叫耽误学习?”    “那和染头发又没关系。”    秦淮摔筷子:“你还犟!”    秦峰吓一跳,歪了头躲,飞镖般的筷子擦脸而过,却被眼疾手快的哑巴接了个准。    话说这哑巴近来大不一样,自从跟了蒋毅,再也不是从前被人踩在脚下欺负的哑巴了,他不仅锻炼身体还练习身手,和人打架再没几个输的时候。    他齐了筷子还给秦淮,露出憨实的笑。秦淮作罢,不和秦峰多说。    饭后几人结伴而行,秦峰拎着书包走在最前,晃悠间有东西从包里露出来。秦淮眼尖,一把扯下来,那是一封粉红色信件,字里行间倾诉了对秦峰的仰慕崇拜和绵绵爱意。    “这是什么?”    秦淮炸了,又准备上手。    秦峰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情书都装包里了你不知道?你不好好学习跑去谈恋爱了,难怪学习这么差,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    边说边打起来,秦峰个高躲的快,她便抬脚踹。    秦峰溜的更快,一股脑朝李扬家跑去,边跑边交待:“我明天早上回来。”    秦淮追不上,又被蒋毅拦下,气不打一处来。    “小孩儿都这样,慢慢教。”    “他明年就高考了,哪有机会慢慢教,我就怕他不学好染上什么恶习,毁了他一生。”    “……染个头发而已,不至于。”    他和哑巴照常送她回家,临别前又问:“秦峰回来住几天?”    “两天,再一个月就放寒假了。”    他不再多问,领着哑巴走了。    凋谢的炮仗花还伏在墙头,软趴趴像稻草,院西的丝瓜已枯黄,皱成干瘪一团,孤零零挂在脆黄的枝头,风过摇摇欲坠似命悬一线。    秦淮近来多心事,又念及秦峰不懂事,心不在焉上了楼,那楼道并无异常,可掏出钥匙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她猛然清醒,但为时已晚。    藏在屋内的人刹那捂住她的嘴,她也并非容易对付,手肘猛的后击,戳中那人左肋,接着屈了膝盖踹裆,那人似熟悉她的招数,灵敏躲闪,就在她险些溜走时屋内又蹿出个壮汉……最终她是被俩人一前一后平着抬进家门的。    狭小的客厅有人坐在沙发抽烟,沾了泥点的皮鞋旁已散落几只烟头。秦淮迅速打量,左边的窗户关着,卧房的门也关着,就连卫生间的门都是关闭的,还有俩人分别站在屋子南北的两个角落,防守严密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平哥这么晚来有事吗?”    蒋毅没猜错,陶西平果然反悔了,竟暗中撬了她家的锁闯进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忙,没机会和你好好聊聊,今天刚好有时间就来了。”    “平哥想找我聊天哪须费这么大事……”    “少来这套。”他打断,“你找了个好帮手,风雨无阻每天接送,防的滴水不漏。”    她一边盘算待会用什么样的姿势和力道撞碎窗玻璃,一边应付:“平哥误会了,我们是正常交往,并没有防着谁。”    “你真把他当男朋友?”    “……那天晚上平哥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追你这么久抵不上一个蒋毅?”    “……感情这事得看缘分。”    “我不信什么缘分。”陶西平掐了烟,“我能走到今天全靠事在人为,感情也不例外。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不高兴了,以前你可没这么讨厌我。”    秦淮顿了顿:“以前你也没这么难缠。”    她声音很低,陶西平听见了,笑:“你老不理我,不缠着你还能怎么办。”    他拍拍沙发,“过来坐,我们聊聊。”    “强扭的瓜不甜,平哥何必强人所难。”    她打量四周,盘算着撞门还是跳窗。    “别动歪脑筋,今天你跑不掉的。”陶西平戳破她的心思,又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不回答,闷头往窗边跑去,被四六拦截还硬着头皮猛冲,却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兜里的手机砰一声摔出去,她伸长胳膊去够,却被四六抢先一步,他捡起手机走近电视柜,慢条斯理丢进柜上的小鱼缸,那鱼缸碗口粗,但是盛满了水。    她看着在缸里下沉的手机,渐生绝望,随即不要命般横冲直撞,霎时惊叫挣扎混乱不堪。四六捆住她的手脚,用胶带封了她的嘴,把她扭送到陶西平身旁后便和几个兄弟全数避到了门外。    屋内只剩他二人。陶西平穿着夹克,敞开的衣摆露出内里的衬衫,他身上有车厢真皮的余味和烟气。    “瓜甜不甜得吃过才知道。你说是吗?”    秦淮反手被扣,无力挣扎也无法呼救。陶西平不慌不忙解她的扣子。她抗拒着挣扎,摔在地上时后脑磕翻垃圾桶,内里洒出果皮和杂物。陶西平不罢休,就此伏在她身上,她像条案板上的鱼拼命挣扎,两只手腕搓揉打架,勒出血红的印子,待第四颗扣子被摘掉时终于挣脱成功,连推带踹甩了陶西平一巴掌。    陶西平看着她,平静的脸色逐渐阴沉,再动手时力道大了许多,但她双手重获自由,抗争稍显得势。    他终于不耐,一耳光打在她脸上:“你以为你和蒋毅真有什么狗屁爱情?他只是为了对付我,杜哥用我不用他,他心里不爽,找了各种机会报复,我要杀哑巴他去救,我要得到你他就来抢,你以为每次他都来救你是因为缘分?他跟踪我而已,想搞坏我的生意搞走我的人,你他妈居然妄想着他喜欢你,他凭什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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