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镖头面前，镖头对着他叹息摇头。秦渊吓得脸色苍白，心想不妙，镖头肯定是要动怒了。谁知镖头张口说道：“秦渊，你既在我镖局，在外受了委屈，怎么不来找我？若是连我手下人受了欺负，我都不替你们做主，这镖头岂不白当了？” “镖头？……”秦渊做梦也没想到镖头找他来竟是要替他撑腰，茫然道：“我……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我的过错……我怕镖头责怪……” “哎呀，秦渊啊！”镖头叹息道：“你这傻孩子！被人骗了钱，怎么还能是你的错？你就是涉世未深，太容易相信外人啊！这世上的恶人，眼中只有利益和自己，哪管你是七旬老翁，还是黄口小儿，只要能获利，便不要脸得很。” 秦渊的确涉世太浅，他不懂这道理。那老板只是骗了钱，算得上恶人吗？如果他是恶人，那秦渊认识的人中，又有谁也是恶人呢？秦渊觉得，除了那伙杀了他爹娘的山贼外，这世上应再无恶人了。镖头见的人比他多不知几倍，若是其中有恶人，应该也不足为奇。秦渊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他却也不敢全说出来。 “镖头，恶人就不会变好吗？……” “会。”镖头斩钉截铁答道，秦渊很是不解。既然会变好，不就没有必要与他们纠缠吗？等到他们自己变好了，岂不是更轻松？ 镖头看秦渊疑惑得很，又说道：“虽说善恶本就在一念之间，可从恶容易，又有几人能回头？你觉得那老板骗你些钱，对你不算什么。二十两，你知道这能让多少人吃饱饭么？一个馒头一文钱，二十两，那就是两万个馒头！现在打仗打得人家破人亡，别说一个馒头，就是给他们半个，也能撑上两天。这种时候还骗人钱财的人，心中一点廉耻都没有！” 秦渊在镖局里，受镖局庇护，每日能吃饱穿暖，只知道外面在打仗，却不知道有人吃不饱饭。老板是不是恶人，他不知道。可听镖头这么说，他觉得老板的确不是好人。打仗不是一天两天，断断续续已打了十余年。若照镖头那么说，这家老板十余年来都是这个样子。镖头是惩恶扬善的，那为什么镖头不去把他杀了？镖头也觉得老板会变好吗？既然如此，那这回为何这么动怒。镖头这不是言行不一吗？ 秦渊简直愚不可及。若之前是善良天真，他现在却不分是非起来。 “镖头，我不能完全理解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也分不清那老板是不是该杀。” 镖头皱紧眉头，问道：“杀？我几时说要杀他了？” “镖头，不是你说他是恶人吗？” “渊哥，你这人可真是！”孙燕在一旁气得想吐血。渊哥，你脑子里想得都是些什么？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镖头眉头松开，看着秦渊，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秦渊！你还太年幼，是我心急了，不该跟你说这些。你放心，我不会乱杀人，谁都不能见谁不顺眼就拉去砍了。我只能管我镖局里的人，我管不了镖局外的人。你们进我镖局，都是发过誓的。那誓言是叫你们好好做人，做个好人。做不了好人的，我镖局不会留。可外面人犯了错，欺负我镖局里的人，我也不会不管。我只是要给他些教训罢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滥杀无辜的渣滓？” “不！当然不是！”秦渊一脸正色道：“我从未觉得镖头滥杀无辜。只是……只是以前不明白镖头为何动怒，我不知道，什么人在镖头眼里是该杀的，什么人是不该杀的。但我现在好像懂了……又好像并没懂……” 镖头走过来，拍了拍秦渊的肩头，笑着说道：“秦渊，这不是你我说几句话就能懂的道理。但你日后若是懂了，你一定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的路还长，不急在这一时。” 秦渊心里有了变化，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惧怕镖头。镖头在他心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英雄，这回镖头都说他将来兴许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像是受了鼓舞。 道理不是说出来就能懂的，镖头很清楚。若是换作晓卿或孙燕，他一定不说这些。秦渊太过愚笨，镖头觉得若不说出来先给他心里留个想法，他一辈子都未必会参悟。 孙燕在一旁听着，秦渊没懂的道理，她不能确定自己懂没懂，但那三句誓言，似乎是开始懂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