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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殿中出来,凌月兮往自己居住的庑房走去,正走着,顺庭迎面而来,凌月兮快步上前道:“今日跟公公说的上夜的事,方才我已向皇上请示过了,皇上说,今后咱们六个轮着上夜,每人天数都一样。”    顺庭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凌月兮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立着,低下头道:“公公您忙,我先走了。”    …    得了太后的明示,凌月兮心中稍安,虽说从今以后她不能总往慈宁宫去了,但能够跟在安九岳身边,也是对太后的一种帮助。    这样想着,她整个人都踏实下来。回房一觉睡到了掌灯时分,还是芝兰将她喊醒,说是安九岳要用膳了。    安九岳用膳,一向是需要多人伺候的,凌月兮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往用膳房去了。    因着下午歇息得好,凌月兮格外精神,晚上安九岳批阅奏折时她也在一旁伺候。到了亥时,安九岳放下奏折准备歇下,凌月兮为他打水洗漱,顺喜顺忠为他宽衣,安九岳颇为满意地看着凌月兮:“你离开了快一个月,这些事倒没有生疏。”    凌月兮笑着不说话,安九岳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凌月兮回来后和从前不同了,他已没有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凌月兮在内殿外睡下,一夜醒转数次,却没有一次是被安九岳唤醒的。这个小皇帝,终于也不再做故意扰得她睡不着这种幼稚的事了。    次日,一切如常。夜里是顺喜上夜,凌月兮回房收拾完准备睡下,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令她忧惧的事要发生。    她坐在床沿,心下暗暗思索着。确实,这两日她在乾清宫过得太顺了,自从经历了穆国公府的事,东厂那些人应该已经将她视作了眼中钉,像这样平静的日子,她是过不了多久的。    如今放眼整个乾清宫,与她不睦的人只有顺庭,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换了一身暗色夜行衣,悄悄往内监们住的庑房走去。    …    眼看着安九岳睡下了,顺庭回到庑房换了套衣服,用薛无玉教他的办法避过皇宫守卫,小心翼翼往宫外去。他不会功夫,所以并未察觉到,离他数丈之外,有人正一路跟着他。    深深宫苑,暗影重重。凌月兮跟着顺庭,绕过一座又一座宫院,来到了皇宫西北的一片竹林,她远远看着,林内似乎有两个人影,顺庭走过去后,其中一个略略走开了些,像是在替他们把守,而顺庭和另一人,则往竹林深处走去。    她无法再上前,只好静静隐在暗处。    林内,薛无玉借着微亮的月光,看着顺庭愁眉不展的脸。    “看来,皇上是真的打算将那位凌家小姐留在乾清宫了?”    顺庭恨恨道:“我之前真是小看了凌月兮,如今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在这乾清宫跟咱们耗下去了!”    薛无玉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责备:“你这么恨她,到底是为着东厂,还是为着你自己?”    顺庭一愣,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却听薛无玉道:“其实,经过穆国公府那件事,我就已经决定了。”    “……什么?”    “顺庭,”薛无玉声音阴冷,“眼下皇上对这位凌小姐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凌月兮此人,如果继续存在下去,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阻碍,所以,她是留不得了。”    顺庭一凛,不知为何,他听着薛无玉这般语气,身上竟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再怎么讨厌凌月兮,也只是想要设法将她赶出宫而已,绝没有想到要谋害她的性命。然而,薛无玉已经发了话,他便是再害怕,也只能遵从。    林外的凌月兮早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等了很久才见顺庭出来,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躲在原处,凝神注视着那片林子。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林中的两人终于走了出来,她猜得一点也没错,顺庭漏液前来相见的人,果然是薛无玉。    他们在林中这么久,可是在谋划着什么?她一回来,顺庭就来见薛无玉了,难道是在谈关于她的事?    凌月兮摇摇头,自己在薛无玉眼中,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已,他们合谋的事,一定和安九岳有关,之后的这几天,她可要留意了。    夜里,凌月兮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着今日顺庭与薛无玉的见面,猜测着他们要做什么,然后又想到了竺颜,想到了自己在辽国经历的那些事。    在去辽国以前,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很简单的。那时,她还没有喜欢的男子,对情爱的所有了解和想象,都来自于挚友红缨。后来,红缨死了,她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一个深居简出的千金小姐,成为了太后的暗卫,从未出过京城的她,竟只身去了辽国,去寻找那个素未谋面,却听红缨说过千万遍的人。    在辽国,她遇见了爱情,见证了背叛,经历了杀戮,最后将那个曾令红缨朝思暮想的人带回了京城。    凌月兮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她翻身坐起,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谁知刚走几步,便听见芝兰在她身后问:“月兮,你睡不着?”    凌月兮回头,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芝兰笑了笑:“房里热,我也睡不着。”    原来是出来贪凉的啊。    “月兮,咱们去大殿那边看看吧,顺喜说不定也没睡着,他一个人上夜多无聊啊,不如咱们三个去陪他说说话。”    凌月兮想了想,反正聊天也不耽误上夜,便点点头,两人一同往正殿方向去了。    顺喜果然没睡着,正呆呆地看着夜空,见她们两人来了,惊喜得很,三人一同坐在殿前的白玉石阶上,看着璀璨的夜空。    夜凉如水,芝兰将头枕在凌月兮肩上,顺喜则抱着胳膊坐在一旁,三个人小声的聊着天,从年幼时的趣事,到如今的宫廷生活,再从平日里的见闻,到老宫人说过的旧事。    凌月兮听顺喜和芝兰说,安九岳对待宫人一向是比较宽容的,她皱起眉,不知这对一个帝王来说算不算好事。    不过再怎么说,乾清宫的宫规都是比别处要严的,顺喜和芝兰也从未像今夜这样聊过天,两人有些兴奋,说了许多凌月兮不知道的事。    比如,太后年轻时曾惩治过哪位老太妃。    比如,安九岳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    比如,安九岳小时候是多么的聪明乖巧。    凌月兮在心中感叹不已,原来这宫中竟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听他们说着,忽然心念一动,小声问:“我看皇上平日里很喜欢召大臣们来乾清宫,那……他最喜欢的大臣是谁?”    “喜欢?”顺喜瞪大眼,“对大臣能有多喜欢?要喜欢,也该是喜欢女子,或者奴才啊。”    凌月兮抽了抽眼角,是她问得不对还是他理解得不对?    芝兰拽了拽她的胳膊:“我没有觉得,皇上很喜欢哪位大臣,不过,他讨厌的大臣倒是有很多。”    凌月兮明白了,安九岳喜欢的只有听话懂事的人,对于那些敢跟他对着干的,特别是太后信任的大臣,他都是不喜欢的。    大概自己的父亲,就是被安九岳所不喜的那一类吧。    “内阁首辅章大人呢?朝中数他最有实权了吧?”凌月兮装作不经意地问。    芝兰拧着眉头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皇上其实挺喜欢章大人的。”    凌月兮一愣:“喜欢?”    “芝兰,喜欢二字不是这么用的。”顺喜是内监,见过的自然比身为宫女的芝兰更多些,“应该说,皇上敬佩章大人。”    凌月兮“哦”了一声,心想,能被皇帝敬佩,这位章首辅应该是挺有本事的。    她低下头,喃喃道:“我爹爹就没有章大人那般厉害,我先前在殿中伺候时,亲眼见过皇上给爹爹难堪的。”    顺喜因着凌月兮救过他父亲的命,一直对她心存感激,如今见她有些消沉,便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他拍拍凌月兮的肩,道:“也许是因为你们凌家和太后关系太好的缘故吧,跟你父亲的政绩没关系的。”    凌月兮疑惑地问:“章大人跟太后走得不近,那……他与东厂的人关系好吗?”    顺喜摇摇头,索性跟她说个明白:“章大人是个一心扑在政务上的人,皇上虽也勤于政事,但他自觉做不到像章大人一般,所以才敬佩章大人。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凌月兮好奇地看着他:“是什么?”    “章大人虽是内阁首辅,在内阁中资历却并不高,你知道吗,他入阁,不过是几年前的事。”    这事凌月兮倒是听凌若风说过,她疑惑地问:“那为何,他会成为内阁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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