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不敢看他,始终低着头:“他会死吗?” 陆朝明轻声一笑,貌似带着点嘲笑:“他迟早会死,只是如今还有点用处罢了。怎么,你不希望他死?” “不是”苏棠急忙抬头看着他阴沉的眸光解释道:“我不是同情他,只是,只是没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 陆朝明了然后缓和道:“以后你会习惯的” “我可不想成为活阎王”苏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嘟囔道。 “走吧,初安快出来了,回府” 苏棠和陆朝明并没有在刑部多呆,他们一回到陆府,初安就跟着陆朝明进了书房。苏棠一直站在陆朝明身边不敢抬头看,只能安安静静地听初安回禀。 “这是从江县令府中搜出来的东西,所以一切都已经登记在册”初安呈了一份清单。 陆朝明翻开了清单仔细看了起来,这个间断,苏棠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在水云镇的时候被那家黑店坑一把,醒来后包袱没了,钱也没了,是不是这其中和那个江大人有什么关系呢?苏棠也并不确定,只是有了这么一种想法。或许,她可以问问陆朝明的。 啪的一声,陆朝明将手中的清单甩到了书桌上,阴黑着脸:“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他江丘符不过当了两年县令就竟然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财,当真是好本事!” “大人,你打算如何?”初安问道。 陆朝明蹙起眉头,沉思了一番才继续说道:“如实禀报,让皇帝头疼去吧。” “可是,这江丘符是瑞王的人。这样一来,是不是?”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值得他瑞王爷对我翻脸吗?瑞王是有脑子的人,不会轻易动手,或许,我给他解决了这个蠢货,他还要登门谢我!”陆朝明扬了扬嘴角。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大人,我有一事想要问你”苏棠寻到机会开口道。 陆朝明示意他直接说。 苏棠走到他的面前细细说道:“我当初去水云镇,投住一家客栈,但是那家客栈是个黑店,我的钱财全部被偷了。最后还被运到一家妓院卖给人贩子。如今一想,那水云镇估计都在江大人的掌控中,所以那家客栈是不是江县令的黑店啊?” 陆朝明倒是没有想到苏棠在进京之前还有这些遭遇,暗中惊愕的同时也有些同情她,小小年纪却经历不少坎坷。 “你说的那家客栈可是归来客栈?”陆朝明问道。 “对!”苏棠惊呼道:“就是这家客栈!” “很不幸,这家客栈就是帮江丘符敛财用的。所以,你的钱财应该就是被他独吞了!”陆朝明盘问道:“你还记得当时被骗了多少钱?” 苏棠有些犹豫,她想如实说多少钱,但是他会相信一个农村娃有这些多钱吗?可是不说的话,那些钱就回不来了呀。 陆朝明静等这苏棠回答他的问题,却见她一会儿咬手指甲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苦着脸,像是抉择不下什么的。 “到底多少银两!” “应该不少于一百两。那是我典当所有值钱东西的全部银钱” “我知道了,我会让初安登记造册,届时会从他缴获的东西里还给你”陆朝明给了苏棠一个保证,这才让苏棠欣喜。 她终于又有有钱了! 苏棠也没等多久,初平两天后就拿了一个包袱交还给了她。包袱里面就有她被骗了的一百两银子。银钱再次失而复得,她心情格外好。连带着伺候陆朝明都多了几分好脸色。 “有钱了就这么开心?”陆朝明正手里端着一个碗吃着红字莲子羹,他瞧见苏棠咧着嘴露出她那几颗小虎牙,在他书房里来回擦拭整理,不由得想笑。 苏棠不加掩饰自己的愉悦:“那是当然,钱谁不想要。而且一百两银子,那是种多少庄稼才能换来这些钱?” 陆朝明正色问道:“她有挨饿吗?” 她?苏棠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 有挨饿吗?有啊!不过那也是特殊情况,那年干旱比较严重,庄稼大多数都死了,没有粮食,也就没饭吃。一碗粥里没几粒米,基本就是喝水。不过,后来朝廷来赈灾,也就没有挨饿了。 “庄稼人靠天吃饭,老天爷不开心就不让你有粮食。那挨饿也就难免了”苏棠轻松说道,“阿棠她长得很好,没什么受苦,你也别担心她。”是没什么受苦,十岁前,她有嬷嬷护着,十岁后她自己护自己,没让自己挨饿受苦。 可是话入了陆朝明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的滋味。 “如果你说了她的去向,她就不用再受流离之苦。就当我求你”陆朝明语调沉沉,仿若大石千斤压在他的心头上。 苏棠很为难,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说她就在他眼前?不成,怎么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呢? “大人,我说了,当日暴雨大家都走得急。我与阿棠并不同行,所以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苏棠从未见过这般低声下气的陆朝明,心中也暗暗怀疑,前世陆朝明是如何找到她的? 堂屋内寂静一片,苏棠默默干着自己的事,不敢大喘气。 正在这时初安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进了书房。 陆朝明打开锦盒一看,脸色大变,狂喜道:“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从江丘符小妾的手里拿到”初安回道:“那小妾想拿这枚玉佩贿赂侍郎,侍郎收了之后直接交给了我。我不敢耽搁就来回禀了大人。” “走,陪我去刑部大牢一趟”陆朝明紧紧将玉佩攥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出了府。 苏棠照旧跟在身后,整颗心都悬着。那块玉佩不就是她当掉的吗?怎么又出现在江丘符小妾的手里?莫不成那当铺的老板也是江丘符的走狗? 想通这一层,苏棠连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她跟着陆朝明的身后至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心中不断盘算。如今玉佩已经在陆朝明的手里,那他一定能审问出当铺老板。如果当铺老板画出了画像,那她就一定会暴露。 怎么办?苏棠不想就这么被揭穿? 站在刑部大牢的审讯室里,苏棠坐立不安。她想赶紧离开陆府,可是她又带着点好奇,好奇陆朝明会不会知道她就是苏棠。 江丘符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了。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伤口外翻,流着脓水。这模样和落街的狗也没有半分的区别。 “江丘符,本官问你,这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陆朝明居高临下质问着始终不睁眼瞧他的江丘符。 江丘符闭着眼睛不回答。 陆朝明耐着性子又问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撬不开你的嘴?” “尚书别白费心机,你大可打死我”江丘符冷笑道。 陆朝明弯着嘴角,眼底尽是寒凉:“打死你?那不正好合了你的意?瑞王想要的也是这种结果。你觉得,我陆朝明有这么体贴?” “我与瑞王有什么关系?”江丘符豁然睁开眼睛大声解释道。 陆朝明并不在意他那狠毒的目光,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在手中把玩,悠闲道:“什么关系你心里也清楚,何必让本官一字一句告诉你,你才相信本官真的什么都知道。”陆朝明忽然弯下腰,将锋利的刀尖在江丘符的胸膛前来回划动,薄唇扬起邪佞的笑意:“这枚玉佩哪里来的?老实交代,我给你个痛快!” “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人死的真惨,被狗咬的面目全非,眼珠子都被吃掉了一只。哈哈哈,还是本官好心,拿了人家玉佩还给人安葬!”江丘符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大笑起来。 陆朝明面色铁青,瘦俊的脸上泛起一层寒光,攥着匕首的手一寸一寸收紧,在江丘符笑出声的时候一刀刺进他的胃部,然后向上一划。喷出的血液溅了陆朝明半脸。 苏棠在一旁看着陆朝明刀起刀落的姿势小腿发软,扶着一旁的桌子才不跌倒在地上。她看的十分清楚刚刚的场景。陆朝明站起了身,拿出怀中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中的匕首,那专注的模样让人仿佛觉得他手中的匕首比人命都宝贵。 “别让他死了,明日就要问斩了,我要见他活着上断头台”陆朝明转过身,半个身子朝着苏棠而立。 苏棠这才看清楚陆朝明这时是多么的令人胆寒。血液爬满了他的半张脸,甚至眼睛里都貌似有细小的血珠,他的手上都是红色的液体。这个人,当真是要在他的面前将活阎王三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吗?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这枚玉佩导致的吗?她好像低估了陆朝明对苏棠的心。 “你别信他的,阿棠没有死!这玉佩,说不定是阿棠典当的呢!”苏棠颤颤巍巍地对着陆朝明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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