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越坐在殿中央,面上没有吉兆祥瑞降临的喜色,反而比平日里更为低沉上几分。 皇后玉簪与殷越同坐,殷越的左侧便是琉贵妃。 玉簪贵为皇后,身着金罗广绫长尾蹙鸾华服,与殷越的帝袍凤鸾和鸣。 明明她只是梳着髙椎髻,并无多少发饰相配,却显得极致优雅,一国之母的清贵气质无与伦比。 玉簪面容清雅,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一双桃花凤眸明明风情万种,此刻却波澜不惊,打眼看去就是极清静雅致之人。 反观,琉贵妃,牡丹头,金步摇,玉罗簪,身着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雍容华贵。 她面色红润,显得娇俏动人,明明五官平平无奇,糅合在一起却是涌现极其妖艳勾人之感。即使身处副座上,也是妖艳得过分,十分扯人眼球,比起皇后玉簪倒有几分喧宾夺主的意思。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殷越即使心情不佳,对玉簪也是照顾有加,但对琉贵妃却是几乎瞧也不瞧。 “今日大祭,神女降临,实乃大吉之兆!儿臣敬父皇一杯,恭祝父皇得此吉兆!” 说话的是二皇子殷骁。 殷骁是琉贵妃之子,也是一表人才,是目前地位最高的皇子之一,能言善辩,聪敏通慧之极。 “儿臣也祝父皇得此吉兆!” 三皇子不落于人,二人同举酒杯提议共贺。众皇子皇妃举杯共饮,殷越却只酌了一小口。 沉思片刻,殷越忽然开口“戾儿,大婚已有一月有余,感觉如何?” “很好呀。阿络很会照顾我,我很喜欢她。” 殷戾说话极其直白,众人面前告白也不觉得有丝毫难堪,只是扑闪着桃花眼讨喜似的看着森络。 森络虽久经沙场,真正经历□□却是少之又少,难得地红了脸蛋,私底下捏了捏殷戾的手叫他住口。 殷戾不明所以“阿络,你很热吗?怎么脸都红了?奇怪,这可是十一月呢!”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殿内盈满了笑声。 唯独封逸抿了抿嘴,独酌一杯,只是森络并没有看到。 “如此甚好,甚好!”殷越语气温和,但眼底始终不带笑。 倒是玉簪听到殷戾的话,眉眼染笑,整个人多了分生气,亮丽不少,霎时让人眼前一亮。 殷越的心情也因为玉簪缓和不少“森络,我皇儿还需要你多多照顾啊!” “哪里的话,阿戾本是森络的夫君,是森络仰仗夫君威仪。” 森络说的是客套话,殷戾却是听得喜上眉梢,心里美滋滋的。阿络夸他呢,嘻嘻! “来!喝!”殷越举杯,众人又同饮一杯。 “不过,森络,你可有家族姊妹?” 殷越这话一出,大殿之上忽的一片寂静,森络也是心头一跳。 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封逸手中的酒杯也微微一僵,他用力捏住酒杯,指节泛起青白,放下酒杯,不再饮酒。 神女与森络七八分相似。 森络才卸将军之职,百姓之中威望仍极高。 神女是救国奇人,虽然几十年间毫无踪迹,但江湖仍有传言,得神女者得天下。 若是森络与神女扯上什么瓜葛,那可就等于危及到了天子之位! 怪不得,殷越的脸色一直难看得紧。 森络略微顿了一顿,暗自捏了一把汗,恨意逐渐涌上来,她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努力控制住。 她的身世现在还泄露不得! “森络父母只是山间粗人,七年前战乱身亡,并无兄弟姊妹。森络……也是因为这样才从的军。” 殷越听完,似是眉眼展笑,“好!好!不提当日,不提当日。今日吉兆,大家都开怀痛饮!” 只有玉簪能看到殷越的拳头一直没有放松。 玉簪朝殷戾的方向看去,目光在殷戾与森络身上打量,愣了半分,第一次为殷越倒了一杯酒。 殷越看她的目光瞬间带了几分炙热,握住了玉簪的手“尔等畅饮,皇后今日劳累了,朕陪皇后先行一步!” “恭送皇上!”众口齐开,目送殷越与玉簪远去。 刚离开清啸殿,殷越便唤来心腹黄芪,要他彻查森络。 再说琉贵妃瞧见了殷越看玉簪炙热的目光,指尖在掌心掐出青紫,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皇上远去之后,她才悠悠地起身,走到森络面前,执起酒壶“你便是森络?” “是!”森络微微福了福身子,端起酒杯接下琉贵妃的酒。 “呵,多谢了这些日子你对玉清的照顾。玉清,顽皮惯了,还请十皇妃多多包涵啊!”照顾与包涵二字,特意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叫人很是不舒服。 饶是单纯的殷戾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满的样子。 “琉贵妃说笑了!来者是客。” 玉清是客,十皇子府轮不到她来做主。 森络一言便撇开了关系,然后头一扬,一口就饮尽杯中之酒。 琉贵妃却笑而不答,只是不停为森络斟酒,一杯倒完又一杯,转眼已是第三杯。 殷戾本身酒量不深,但见琉贵妃灌森络酒,心里很是不平,本身又急于表现,便抢了去。 “阿络是我媳妇儿,我替她喝!” 森络来不及拦着,他便一口饮尽了。 琉贵妃看了意味不明地森络好几眼,她眼里带着一股子让人极不舒服的笑意,就像盯住了猎物的豺狼。最后她一步一摇,风姿妖娆地离去了。 哪知琉贵妃刚走,二皇子三皇子等一众皇子齐来敬森络酒,说是恭贺她新婚大吉。 殷戾听得喜上眉梢,一一挡下,瞬间就被众人围在其中,森络劝他不住,只能在旁边看着他。 这时,御风从殿外走来,在森络耳边轻声说了句“玉清郡主的事,查到了。” “我知道了。” 森络点点头,抬眼就看见人群缝隙里封逸往她走来。他要干嘛? 森络眉头一皱,就听见那边扑通一声,似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还没看清楚是谁,便有人扯开嗓子大叫“来人啦!传御医!十皇子昏倒了!” 森络拨开人群,便看到殷戾面色青白,嘴唇泛紫,直直的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该死!这绝对不是喝醉酒的样子! 森络没有片刻迟疑便冲过去将殷戾抱起,仔细查看他的状态。再回眼时,哪里还有封逸的影子? 接着,二皇子三皇子合力将殷戾抬起,在清啸殿内随便找了间房,将殷戾置于床上。 这时,御医才气喘吁吁的到来,来的不是别人,仍是裴太医。他细细地帮殷戾把脉,面色却是越发难看! “怎么了?”森络心急地问。 “这……”裴太医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这时,殷越与玉簪踏入房间,殷越人还未至跟前,便一声低吼“说!” 裴太医噗通跪地,战战兢兢的回答“回皇上,十皇子怕是中毒了!” “什么毒?”殷越声音倏冷,威压使整个房间都鸦雀无声。 “回回……回皇上,是……千鹤鹞!” 裴太医说话都有些颤抖,话音刚落,森络便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往她身上刺来!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千鹤鹞是异国边疆的斐邦在战场上专用的剧毒,中毒之人,口唇泛黑,若无解药,不出三日,必定七窍八孔流血而死! 而这毒,早在一年以前便被在边关打仗的森络完全销毁!就连制毒之人也尽数杀尽!若非要说普天之下还有谁会有这种毒,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森络! 森络锁紧了眉头,凤眸微眯,头回主动抬眼对上殷越的目光,声音危险低沉“不是我。”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多大效果,殷越黑眸紧锁森络,气氛一触即发! …… 就在这时,无人知道,在清啸殿不远处的屋檐之上有两个黑色的人影。 其中一个男子轻声嘟囔“你说,主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森姑娘才能回来。” 另一位女子轻声细语,黑布遮住了面颊,一双丹凤在黑夜里显得极其亮眼。 “这世上只有森姑娘有千鹤鹞,只有殷戾死了,森络姑娘才会被降罪,也只有这样,主公才能接回森姑娘!这招叫一石二鸟!” “哦,是这样啊。不过,小卉,你不觉得这黑布真的很不舒服吗?” 男子解开黑布,月光皎洁,一瞬间照亮男子的面容,竟与白芷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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