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王意志的继承者……我是你的王。除非我放弃，女王死后我就是精灵王，不论我是否加冕受封。 “所以现在，我命令你，放我下来。” 死寂的沉默。 洛尔大大地吞咽了一下，“我不是任性，伊莱索。埃尔贡，他、他很坏的。你不能一个人回到伊芙海姆。” 赫伯特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还说自己不是任性。” “我就不是嘛！”洛尔相当生气地看着赫伯特，“以前，因为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很任性的。现在，我已经不会死了，就不能任性了。” 说着，他紧张地用眼神偷瞄了伊莱尔斯的神色。 “伊、伊莱索……” 从世界尽头吹来的的厉风，呼啸过三人的身边。 然后，静立良久的伊莱尔斯，极度缓慢地把洛尔放在地上。 正当洛尔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时，伊莱尔斯却没有起身，而是就势单膝跪在地上。他俯下身，手放在左肩，“珀兰图恩遵从您的意志。” 洛尔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怯生生地说，“伊莱索，你、你不要生气，我不、不是这个意思。” 伊莱尔斯没有反应。 洛尔着急得又开始磕磕巴巴了，“我、我真的不是任性啊。女王、告诉过我的，如果我、和尤克特拉希尔之心分离，一定，要回到伊芙海姆，阻止埃尔贡的。 “因为女王说过，只有我可以阻止埃尔贡。” 随着他的辩解，洛尔的声音也开始稳定下来。 他小小地吸一口气，声音稚嫩，但是坚定地说：“而且，伊芙海姆是我的领地。我是为了统治伊芙海姆而生的。这是女王给我的责任。我已经不会死了，所以，不能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去想了。 “我是伊芙海姆的王，伊莱索。我在你身边，你才能以女王的名义，重新联合精灵王，对抗埃尔贡的王庭。” 洛尔也说了这么许多，却迟迟没有得到伊莱尔斯的回应。他又开始着急了。 而他一急，话就更说不清楚。 “反正，只有我才能够控制尤克特拉希尔……反正、反正，你一个人回去是不够的。女王给了我责任的，我过去以为我要死了。不过我现在不会死了，那么我就要按照女王告诉我的去做。” 他反反复复地说女王告诉他的。很努力地把自己和精灵生命树之间，某种奇异的勾连讲明白。最终，在察觉始终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后，洛尔放弃了。 他吸吸鼻子，道：“总之，我一定要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我们一同回伊芙海姆吧。我、我保证会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变得可怜巴巴了。 “……我知道。”伊莱尔斯终于抬起头。 他停在那里一会儿，看着洛尔，眼神温柔。“我承诺过她的，会继续为她选择的继承人效忠。所以，如果你召我的名字，那就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他说得怀念而低沉。 “而你就和女王说的一样。”伊莱尔斯看着洛尔稚嫩的脸庞，“你将成为她一直期盼的、想为精灵一族带来的精灵王。” 洛尔有点呆，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说话。 “你应该伸出右手。”伊莱尔斯说，然后微微侧头，颔首。 洛尔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但是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是刻在他血液和灵魂里的。他轻轻伸出手，悬停在他的头顶上方，脆嫩但郑重的一字一句道—— “忠我令，纵死而前赴。遵我法，纵千万人而无有惧怖。护我子民，誓死而守土。尔自立誓始，对敌而无后顾，忠勇而此生不孤，逝亡而与诸英灵同寂圣墓。” 这是伊莱尔斯第二次听到精灵王的誓言。 上一次是他被加封珀兰图恩王时，女王对他说的。 同样，再一次地，伊莱尔斯也说出了，他身为银瑟的珀兰图恩王，向精灵王效忠的誓言—— “吾誓捍守王土，遵王令而行止，护吾民之陵陆。献命于王庭，以吾身之灵肉，筑吾王之王畿。身既死兮心不惩，以魂灵兮继持护。 “此誓岿如山脉，耀如星海，历时光而无弥逝。今日自始，死亦无止。” 第二次说出这个誓言，他心中平静，感到似乎时光在倒流，女王依然在他身前。 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在王庭的正殿，他那个时候还不明白这个誓言真正的意义。但他依然真诚而满怀喜悦的，对女王郑重发誓，将他的一生奉献给精灵一族。 直到他听到洛尔的声音说，“然，吾为汝持，终岁月以永诉。” 伊莱尔斯终于从恍惚的感觉中清醒。 女王已逝，但精灵一族还有洛尔。 他抬起头，看到洛尔发红的脸颊，想要撒娇又努力想维持精灵王尊严的模样。伊莱尔斯轻笑，他站起来，摸摸洛尔的头发。 洛尔立刻撒娇地抱住他的大腿，把脸埋在他的腿上使劲蹭。 “我们走吧，我的王。”伊莱尔斯牵着洛尔的手，轻吻他的手背。 “嗯。”洛尔大大的嗯了一声。 直到这时，见证了两人宣誓忠诚、缔结盟约的夏夜和赫伯特，同时轻笑出声。 赫伯特立即开始打趣洛尔道：“头上只有两根黄毛的小鬼，也开始要给别人当王了。哎哟哟。” “哼！”洛尔对着赫伯特用两个鼻孔出气。 “不过，你还是要回祭司塔去。”就在这时，伊莱尔斯打断了洛尔的小骄傲。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我、我、我！”洛尔着急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洛尔。我答应你，只要我们找到气之大祭司卡鲁姆，我一定带上你一同返回伊芙海姆。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独自回精灵领地作战了。”他拍拍洛尔的背，“但是，黑域确实太危险了。如果我们还要分心照顾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洛尔只能瘪瘪嘴：“好吧，那你答应我了的……你可不能把我一直留在祭司塔呀！” “好。”伊莱尔斯温声说。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先前往黑森林的传送阵……”夏夜话到一半却忽然停住。 巨大的喧嚣声从前方传来。之前离得很远的时候，三人都还没有听出来。现在，喧嚣声越靠越近，三人渐渐都听出有点不对劲来。 ……果然，无数蛮族、树妖，如同被狼驱赶的绵羊群，惊慌失措的、源源不断的，翻过丘陵，冲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成千上万的人流呼啸奔涌，瞬间淹没了三人。而奔逃的人潮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家都在逃命。 赫伯特倒是认出来，这其中有一些人，是居住在附近断裂山脉的土著蛮族。 他随手抓住一个蛮族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夜魔！夜魔来了！”那个蛮族像发了疯一样，极度惊恐的推拒着赫伯特的手，甚至撕扯下了一大块皮毛也意识不到。头也不回地、连滚带爬地继续跑。 “这些人在胡说什么？”赫伯特不解，“这里可是凡世大陆。又不是纪元之初了，界膜好好的顶在外边，哪里来的夜魔？” 夏夜抬头望下天空，“……我从没见过夜魔。你们说的夜魔，是不是一种长得像只长虫，不过非常非常大的东西？” 赫伯特：“……”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痛。 伊莱尔斯抱着洛尔，脸色冷峻的抬头，顺着夏夜看的方向看过去。 天空中，巨大的阴影斜斜的印下，笼罩整个世界尽头。 “……我说，我最近这都是走的什么背字运啊？”赫伯特一边看向天际，一边啧啧感叹。 他整个人已经开始进入战斗状态，金色劲气在他周身缭绕涌流。 毁灭的气息从天而降。 夜魔来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