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着慈悲的表情游走在饭桌之间。 良好的餐桌礼仪，天真烂漫的性格，乖巧可爱的作为；当他们扬起软乎乎的小脸，望着你的时候，你总能对此生不出怀疑——“我一定是他们的全世界”！ 谢天谢地——比起曾经的那个孤儿院，我宁愿相信现在的这些孩子才是科尔夫人口中的“小天使”。 偶尔信一信“光明物种”的存在，只是我的一种生活调剂；要真想让我相信这个，那至少得让我看到十字架上流出真正的鲜血。 说真的，我还有点期待那一天。 “莉莉，他又在哭泣了。”杨修女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面带担忧，“这里交给我吧，只有你能安慰他——哦，那个可怜的小宝贝，门卫保罗说他好像看到杰克哭着往小花园去了。” 我猜，也许这是“哑巴的专属亲和力”？尤其在对方也是哑巴的时候，就会更加轻易地奏效。 我礼貌地点头，疾走离开了这个充满土豆泥和玉米烤肉香气的地方。 真可惜，失去了这样一种舌尖上的美味，从此只有红酒和鲜血的味道才能被我长久地品味。 或者我要不要尝试在食人血前培养一下“血袋”的味道？ 噢，本杰明会很乐意迎来“新课题”的。 ——有时候，我会感觉他比我还热衷于做这些“毛茸茸小实验”，还带着一种急于窥探什么更远的未来的想望。 哎，我想这是我第n次后悔…… 为了那天没有用更加坚定的态度去询问他加入我的原因。 但至少我很确信，绝对不是因为担心我对他做什么或者仅仅是出于对长生种的“迷之狂热”。 得了吧，这样的理由也就只能是骗一骗他自己了。 “为什么这样问？”本杰明怔愣住，活像被按了快门后的静止画面，“这很明显不是吗？你能轻而易举凭一人之力杀死两个壮汉，我甚至连打倒一个都很困难。” “这不足以说明你这样配合的态度。”我往后退了退，以便自己能坐的更自在，顺便随意地把脚放在他弯曲的膝盖上，“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有无尽的时间等待——你却没有。” “好，好的……”本杰明下意识兜住我差点滑下去的脚，还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呃，也许是我比较热衷于‘这个’的传说？你知道的，老爸对我管的很严，这次去酒吧是我的意外之喜——我竟然遇到了你，真是一个奇迹！你甚至救了我一命……简直就是——该怎么说来着？啊，反正，在此之前，我都以为那些‘故事’只是传说，虽然我很执拗地去寻觅过……” 在本杰明胡乱解释的过程中，我一直努力地压抑住想移去门边的视线——不能让更多活人知道我的“特殊”，所以我不得不隐藏起对外界灵敏的感知能力。 正在本杰明的话说不下去的时候，外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阿福的声音传过来：“咳，少爷，原谅我的打断——不过我想你们也许需要一些可爱的小甜品。” “噢，阿福，请进……门没关紧。”本杰明站起来，我注意到他的膝盖处的裤子有点褶皱。 啊，我是真的没使劲。 阿福笑眯眯地把精致得宛如艺术品的小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我得承认我已经被它吸引去了大多的注意力。 ——大多的，还有一小部分则为我收集到了被阿福和本杰明在门外非常小声的谈话。 “少爷，您的搭讪功底真是让我叹为观止——需要我为您预定一些‘情话技巧’‘如何正确搭讪’之类的课程吗？——恕我直言，现在您的年纪，老爷和夫人已经都有您了，您却还停留在……”阿福烦恼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以前老爷和我说过他的担心，‘同性恋’什么的——请别急于否认，我很欣慰您用行动否认了这一猜测——不过没想到您好这一口。这也没关系，小姑娘总是会长大的不是吗。但在这个过程中，您是不是也需要把‘情话能力的提高’提上日程了？” 然后是本杰明慌里慌张的声音：“（大声）什么？（压低声音）阿福你在说什么？噢，这不是重点——你听到什么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外面的？” 阿福好像轻轻拍了拍本杰明：“嗯……我想大概是‘意外之喜’那里吧。噗，咳咳，少爷我不是有意的——请您严肃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相信我，我是认真地在为您考虑。” 本杰明松了一口气，又烦恼地扯了一下布料（我猜是领带？）：“不不不，阿福，你真的想错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很抱歉具体情况我还没办法和你解释——很可能以后都不能和你解释——但是你只要相信我，我不是个……” “好好，”阿福安抚“孩子”的声音，“不是我想的那样——行了吗？但是事业固然重要，感情也别落下——明天早上我就为您报班，请您一定要认真‘学习’——我坚信这也是老爷的选择！” 本杰明大概是觉得出去的时间太长了，开始搪塞：“行行，阿福你看着办吧，我要回去了。” 阿福透着笑意的声音：“今天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害羞的少爷，快回去吧，希望您的‘百灵鸟’没有飞走。” “嘿！”本杰明气急败坏的声音。 脚步声分开，一个渐远，一个渐近。 本杰明进来后，我第一眼去瞅他的领带——哈，我就知道我没猜错！ 本杰明则是第一眼看到了小甜点，他犹豫地问：“不——不好吃吗？” 我面无表情：要怎么回答，难道是告诉你“这么可爱、精致、软萌、散发着诱人气息、甚至获得我大部分注意力的小甜品——我尝不出味道”？ 本杰明看着我的表情，莫名的一副心虚样子：“可是……汤姆、杰瑞、斯派克都觉得阿福的手艺天下第一啊。” ——那都是些男性的名字吧？ 我同情地看向本杰明：喔噢，我想这大概是你父亲担忧的来源了。 我揣着一个电子写字板来到了“小花园”。 幸好我的感知能力能有效地帮我迅速定位到附近的人，不然这个其实不小的“小”花园里找一个会移动的孩子，还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嘿，找到了。 在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我加重了自己的脚步，但是显然这个正沉浸在自己伤感世界里的小家伙并没有及时注意到这一点。 阳光正好，葡萄架上，花藤攀援而上。本来是不错的景致，只可惜这个地方已经被爱哭鬼杰克长期“承包”了，于是就没了幽静。 ——要真说起来，这个花园里还有哪里的石板路上没有撒上他的泪水呢？ 我终于走到他的背后，这个小可怜哭得一耸一耸的，却只能发出抽泣的声音。 比起被我捕食的吵吵嚷嚷的家伙来说，这可真是个太好的特质了。 啊，别担心，为了维持我的“工作”，我当然不会选择找这个小家伙下手，所以我得尽快安抚他，并把他带回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我在记忆里找到了杰克的模样，在写字板上一笔一笔地描了出来：有些小雀斑的脸蛋，长着红色的头发，一双忧郁的灰绿色的眼睛……带着泪水。 我把写字板凑到他的面前，杰克没有动静。我戳了戳他，他才慢慢地把头转过来，看了一眼我。我继续把写字板凑过去，终于，杰克挪了挪身子，伸手拿过电子笔，用“橡皮擦”把泪水的部分擦掉了。 我亲昵地用食指擦了一下他将落未落的泪珠，把他的画像清除掉，继续画，这次的细节省多了，是简笔画，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图案——一只肥肥的大猫在拔胡萝卜。 杰克盯着画板的眼睛眨了眨，他点点头。我把他抱到怀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杰克被碰到疼痛处，小小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忍住了。 我把刚才的画擦掉，这次是文字：“‘大猫’做了什么？” 杰克把沾有泪水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我的笔，写到：“他抢走我的饭，没人看到，还警告我不准告诉别人！” “然后我就教训了他！”杰克继续写道。 ——好吧，瞧这几个愤怒的感叹号，我想后面的剧情我都能猜到了。 “你不应该动手的。”我写，“大猫能打也会叫。” 杰克很是愤愤不平，写字儿的时候更加用劲了：“可是我不喜欢他这样！” 所以你就“被”打了一架吗…… 我想了想，拿过笔，写道：“那莉莉告诉你别的办法来‘教训’他。” 杰克仰起头，不再看写字板，直接找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微微眯起了眼。 偶尔我也喜欢幼稚一次，不可以吗？ （大猫：我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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