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客栈开始,泠崖已经在原景时屋子里坐了一下午了,吃完晚饭之后原景时回到房间,泠崖又跟了来。 “想问就问,”原景时终于服了泠崖用那么八卦的眼神看了他这么久的本事,“难为你憋了这么久。” 泠崖目标达成,笑眯眯问道:“你喜欢人家啊?” 原景时愣了一下。泠崖这才与他们一行人会和不到一天,什么事儿都研究得清清楚楚的。他不否认,干脆应下。 泠崖一脸猜对了的骄傲感,又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道:“那依我看,没戏。” 原景时倒不在意:“这样说的人多了,事在人为。” “随你罢。”泠崖颇为无趣,摆了摆手,回了自己房间。 原景时看着窗外。这里不是天京,没有繁华的不夜城,入了夜,也不过就是几盏孤灯,零零星星。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样的不看好他们呢? 正因为这样,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听到这样的反对声,如此之后就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分开的。 ** 泠崖与原景时年纪相同,比起已为人母的钟琰娘,柳下姚自是更愿意与泠崖说话。自泠崖回到了房间不久,柳下姚就凑了过去与她说话,听她讲这些年在宫中潜伏的故事。 “没什么有意思的,刀尖上舔血。” 泠崖最后这样说。 柳下姚拍了拍她手背,那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的旧伤疤:“无忧姐,你回来就好了,原哥哥一定会护好你的。” 无忧,无忧,岁月安乐,盛世无忧。 泠崖的原名,唤作乐无忧。 这是那年被原景时捡回去的时候,原景时给她的名字,意味一目了然。 乐无忧笑了笑:“我是暗卫出身,本来就是认他为主,如今自然是我去护着他。” ** “玉成子的消息传回来了,”陵游拿出两封密信来递到兰轩面前,“另外,简子昭也送了东西来。” 兰轩伸手要去拿,陵游却突然收了手,带着饶有兴趣的笑意道:“猜一猜,玉成子不涉党争,此次让他调查简子昭,会不会让他破例?” “难。”兰轩拿过玉成子的密信,展开来一看,笑道,“果然。” 信上不过六个字:简子昭不可信。 陵游瞧了一眼,颇为鄙夷道:“若不是知道简子昭不可信,我们让他查他做什么?这个玉成子查了这么久,就这么一句废话,还不如派咱们的人去。”一边说,又一边拆开了简子昭的信件,这一看,却是笑了出来:“这两人真有意思。”说着将信展在兰轩眼前,那上面赫然写着:玉成子或涉党争。 “简子昭果然好本事,恐怕是发现了玉成子在查他。”陵游抖了抖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兰轩手中的信,问道,“你信谁的?” “没什么好说的,”兰轩指尖生出一截火苗来,把那信纸堪堪烧成了一股飞烟,一点灰烬都不曾留下,“简子昭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陵游也同样烧了手中的信件,用惯有的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道:“那这次我就站在紫暮小主那边。” 兰轩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眼,他却丝毫不避。 算了。 没什么必要,非要看见一个人在想什么。 兰轩精于读心之术,却从不滥用。 ** 次日一早出发,不过半天就到了绎水镇。绎水镇是绎水之源旁边的一座小镇,此处每月十五都要过一次小花灯节,原本就是镇上人图个热闹,但是因为这里花灯做得漂亮,渐渐名扬千里,于是每月的灯节愈发热闹。花灯为镇上的人提供了不少经济支持,因此愈发多的人专门以制作花灯为业,绎水镇的花灯愈发有名。 几人走进去的时候,镇子里处处挂满彩灯,几人这才想起这日是三月十二,马上就到灯节。 虽然此地百姓生活富裕,不过镇子还是保存着一种原始的乡土美感。石板巷狭长,水声澹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今日早饭时,原景时问兰轩,既然卿雪旸已死,再用这个名字也不方便,那么以后如何称呼她。原景时想起那日天京巷道里被陵游带走的那个妩媚女子与他说的话,以为此次兰轩可以说出她的真名,却不想这女子微微笑道:“我从前唤作宣斓,你们就这么叫我罢。” 还认认真真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兰轩,宣斓,原景时知道她摆明了是要隐藏到底,于是也不曾挑破。 原景时被柳下姚拉着走在最前面,钟琰娘与乐无忧同是原景时近卫,便跟在随后十步距离,至于宣斓和陵游,则走在最后。 陵游看着前面柳下姚说要找个僻静的客栈休息一晚,然后打听了路人,转进了一条小巷,于是低声对宣斓道:“街上有不少练家子,幽冥殿的人恐怕已经在这里埋伏好了。” 宣斓抬了抬下巴,向陵游示意前面貌似无意却已经十分戒备的乐无忧与钟琰娘:“她们两个已经发现不对了,景时应该也有察觉,幽冥殿如果动手……” 话音未落,前方小楼之上,突然有人泼下一盆水来,眼见就要落到柳下姚与原景时身上。乐无忧与钟琰娘就要上前,那水却落在了四人之间,不过有几滴水溅起来,沾湿了几人衣角罢了。 乐无忧颇有些惊讶,钟琰娘抬头向上看去。 巷口有个老大爷喊道:“霁娘,你差点把水泼到这几个外乡人身上喽!” 那楼上窗口探出一个少妇来,那少妇面容清秀,显然是初为人妇,还带着些少女的姿态。她手里拿着一个大木盆,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从前这里人都很少的,没溅湿你们衣裳罢?” 乐无忧看向原景时,见原景时摇头示意无事,便抬头笑道:“没事,您下次小心些罢,这灯节快到了,镇上人就要多了。” 那唤作霁娘的少妇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人便继续往客栈去。 宣斓站在最后,强制压抑自己急促的呼吸,此时才平复过来。 陵游担忧问道:“移镇五步,这是大术法。你前些日子才假死过一次,马上又是十五日,身子撑得住么?” 兰轩摇头示意无碍,而后露出一抹冷笑来:“桑旻竟如此等不及,我不过是让他来打探虚实,他竟然下了杀手。。” 方才那水,显然是无色无味的剧毒,若是沾上皮肤,恐怕会立即致命。宣斓移动了此镇的位置,又用术法压下了那水,纵有几滴捡起来,如今在早春三月,那水也不过是溅在了几人的外袍上,这才无碍。 “既然他着急找死,那也不用给他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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