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辆劳斯莱斯送祁竞离开的,他浑浑噩噩脑袋里突然被塞了太多东西,那感觉竟然和喝多了酒有点像,晕乎乎的整个人发飘,思绪也在飘,想着重想点什么吧,飘的他光剩下难受了。 祁竞的心神飞得老远,没注意外面的街景和前面始终沉默开车的司机,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祁竞才如梦初醒。 “喂。”他接起电话,冯武林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他今天上午去了投资他们手游的那家公司开会,结果把u盘落在那里了,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哪怕是合作伙伴而且u盘已经加过密了,但还是最好不要被其他人留太久,他已经和对方联络好有专门的人在等着,希望祁竞能过去取一下。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祁竞开口问道。 “我女朋友有点发烧了,我得陪她去趟医院。”冯武林理所当然的解释着,以他对女友那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祁竞叹了口气,反正他这会儿也在外面,去一趟倒是没什么。 “不好意思我要去其他地方,麻烦你在前面帮我停一下就可以了。”挂断电话的祁竞对前面的司机这样说着,司机回答说没关系他可以直接送他去,但祁竞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还是选择下车自己打了个车过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祁竞让出租车师傅在楼下等他一会儿,他取完东西就下来,师傅答应了,而他的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就办完了事回到车上,只是他这边才刚上车,就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了大厦。 是安然的助理,祁竞见过他。 意外的巧合让祁竞微微眯起眼,有一丝联想突然出现,这一次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也不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就直接开口,已经开出去的车子又再度停了下来,祁竞下车,快步跟上了安然助理的脚步。 他看着对方走进那间熟悉的公司,刚刚祁竞才从那里取了东西出来,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祁竞悄悄等在门口,却发现对方进去之后好一会儿就没再出来,而祁竞却因为行为怪异让大厦的保安将他视作可疑人物,差点就要把他请去保安室坐坐,最后不得已祁竞只好先离开,但心里的一个念头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祁竞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整个晚上,把床单折腾的皱巴巴的,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厨房接着折腾,就这样硬是把闻一肃也折腾醒了。 “你干嘛呢?”闻一肃顶着鸡窝头,因为他太久没剪头发了,这个鸡窝有点大,还有点塌,幸好不算脏。 “做早饭啊,来点吗?”尽管一夜没睡,但祁竞仗着年轻,还是很有精神头的。 “早上……五点半?”闻一肃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在看清了上面的数字之后更觉得祁竞在发疯。 他不是都过了分手难过的劲儿了嘛?那现在这是咋回事,这玩意还带反复的? “睡不着,觉得饿了就干脆起来弄点吃的,我用罐头做了面条,过来一起吃点?”祁竞热情邀请,闻一肃没回应,只是继续追问着:“一晚上都没睡?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知道了我爷爷当年是因为救了安然的爷爷才去世的,也知道了安然当初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可她后来又放弃了她最初的目的,通过这件事我觉得她对我的感情应该比我知道的要深,至于说这和她最后决定要结束我们的关系之间有没有必然的关系,我还不清楚,以及,我怀疑投资我们游戏的公司,是安然的公司。” 祁竞一口气说完,语速快的像在撒豆子,每一件单拿出来都是值得好好聊一下并且需要提前做点心理准备的大事,现在被他全都揉在一起了,震撼太多太大,反而让人不知道该从何惊讶起。 闻一肃张了张嘴,然后又默默的闭上了,他决定回屋睡觉,他一定是还没睡醒,在梦游呢。 闻一肃的入睡能力惊人,回到房间之后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不到三秒钟就睡着了,刚刚祁竞的话也随之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觉起来,唯一的记忆就是祁竞发疯的一大早起来做早饭。 而那锅闻一肃并不捧场的罐头面条,自然都进了祁竞的肚子里,吃饱之后他又去浴室洗了澡刮了胡子,虽然一宿没睡但也没觉得怎么累,换好衣服带着还未消散的沐浴露的香味儿就清清爽爽的出门了。 目的地是安家大宅,祁竞自己打车到门口,理所当然的没办法进门,于是他打了电话给白管家,电话号码是昨天安老爷子硬要他留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接到电话的白管家立刻让人开门,却没让祁竞自己进来,而是让他在保安室等了一会儿,他亲自过来把人接了过去。 祁竞来的有点早,幸好安老爷子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少,倒是没有被打扰,他通常早上起床之后都会先到花园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吃早饭,祁竞来的时候安老爷子正好在花园里,管家就直接把人给带了过去。 “不好意思安老爷爷,我来的时间不好,但我等不下去了,我想请您帮我个忙。”祁竞也不转弯,见到了人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说,能帮我的一定尽力帮你。”对于祁竞的要求安老爷子一口答应,不合适的来访时间也没有追究。 “这家公司,你能帮我查一下幕后的老板到底是不是安然吗?”说着祁竞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有公司的一些资料。 安老爷子没接,而是管家伸了手,祁竞就把手机交给了管家。 “去查一下,尽快给我回复。”安老爷子吩咐着,听闻的管家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们先过去坐一坐,喝点茶。”安老爷子伸手,对着祁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安老爷子喝茶是极讲究的,工序繁多看的祁竞几乎是眼花缭乱,最后喝到嘴的时候,很遗憾,或许祁竞真的是没品味的人,他觉得都差不多。 就和咖啡似的,费了好大的劲冲泡出来的在祁竞那儿纯属瞎耽误功夫。 “怎么样?”看着祁竞一口气就喝空了杯子,安老爷子一边帮他斟满,一边随口问道。 “还行吧。”毕竟和对方不熟,祁竞倒懂得说一半藏一半。 只是安老爷子是何等人精,对于祁竞的口是心非一眼便看破,却并不介意:“觉得都差不多是吧?这很正常的,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喝茶。” 被拆穿让祁竞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一次他没再掩饰了,很直接的说道:“确实是,而且我觉得这么多工序实在太麻烦了。” 祁竞的话让安老爷子加深了笑容,随口就回答了一句;“人老啦,就不怕麻烦了。” 早晨刚起床的安老爷子看上去比昨天有精神了一些,心情也似乎不错的样子,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有关于茶的话题,说话的功夫管家就回来了,祁竞看到他心就不由自主提了上来,安老爷子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情绪,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看了管家一眼,示意他直接说。 “这家公司确实是安然小姐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祁竞的心在被提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又被突然放了下去。 不是摔在地上,而是轻飘飘的,铺满了祁竞的果然如此。 祁竞没忘,当时他们刚刚被一家工作临时放了鸽子,而安然随后帮他查出其中有卫宣朗横加阻挠的因素之后不久,这家公司就突然出现,不提条件不说要求,爽快的直接掏钱。 不是没有奇怪和直接推敲的地方,只是他们只顾着高兴,想着皇天不负苦心人,完全没想到这其中会有人为的因素存在。 原来投资他们手游的人是安然,祁竞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感觉,很复杂,却也的确是安然的风格,不动声色的做她想做,认为应该做的事。 就好像之前她无端端成为祁竞的债主,也是她的自作主张。 “那个卫宣朗,您认识吗?”祁竞的眼神有点发直,在很多乱糟糟的线头当中,他突然就抓住了这一根。 “是的,他和安然有着相同的目的,他们曾经是合作伙伴,但后来似乎是闹得不太愉快。”安老爷子知无不言。 其实他还想说些其他的,例如劝祁竞不要纠结在安然身上,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而现在安然也已经选择离开,那就好好的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安然并不是与他合适的对象。 安老爷子有祁竞的资料,知道他从小到大的经历,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两天的接触,他不会看错,祁竞真的是个好孩子,于是也就更不希望这孩子把自己和安然绑在一起。 只是安老爷子怕这些话是交浅言深的不合适,他自己是切身经历了当初的舍命相救,他拿祁竞当救命恩人的孩子,有爱之也有敬之,可祁竞不一样,他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对于当年的事或许有感触,但更多的还是像听了一个故事,只是这故事和自己有关系。 祁竞根本不觉得他是自己人,甚至因为安然的关系还很可能存在偏颇,并不是那么相信他,那么如果这时候他再说一些反对的话,很容易就会招来祁竞的反感。 安老爷子想了很多,但祁竞最在乎他得到的答案,过去的种种在脑袋里转了个儿,最后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他把它给说了出来:“你知道安然在哪儿吗?” 人不在,想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祁竞不知道他这么问了之后是想怎么样或者是想做什么,如果安老爷子真的知道,并且回答他了,那之后呢? 祁竞还没想好,但对面的安老爷子已经给了他回答:“我知道她去了美国,洛杉矶,只是具体的地址我并不清楚。” 无论心里怎么想,安老爷子都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一点隐瞒都没有的和盘托出,祁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钟,安老爷子的目光温和友善,那是很难得的,哪怕是面对自己家的后辈安老爷子也未必会如此慈爱如此平易近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从前年轻的时候要争要抢要力争上游要权势地位,后来年纪大了,他又希望能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安家后辈,不仅要有能力,还要有责任心,有勇有谋不能太狠但也不能不狠,这很难,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到一个合适的的人选。 如果安然不是那样的出身,或者如果她能不心怀恨意真的把安家当作自己的家,可能就会有所不同了,只是没有如果,安老爷子深知这一点,安然之所以承认今天的安然,也有他的关系,有些事他是明知道,却又选择了放任的,便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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