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刘老师，你好好看看。”方糖说着，摘下了墨镜。话说刘老师可比当年胖多了，岁月到她这儿，是把猪饲料，也是改良剂呀。不管方糖心里服不服，人家刘许兰不但把自个儿洗白了，还洗成桃李满天下的优秀教师。 刘老师不喜欢方糖阴阳怪气的态度，边走边道，“我认不出来。你是学生家长？....还是外面的私人教育机构？我跟你讲，我很忙的，没办法去外面代辅导班，你们出多少钱都不行，会影响我在单位的工作质量。” “哎妈呀，这么负责任呐。”方糖当真要刮目相看了，“怪不得学生都这么尊重你。” 刘老师对赞誉表示的很谦虚，“过奖了，这是老师该做的。” 方糖噗嗤一下，“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刘许兰，你当年是安城六中的借读生，那会儿爱穿露脐装，肚脐眼儿上打洞穿环，还经常堵着低年级的女生跟人家要钱，我没说错吧？瞧瞧你现在，居然混的人模狗样。你说，要是你当年霸凌校园欺负女生的事儿传出去，学生怎么看你？” “你.......？”刘许兰眼皮子直跳，谁还没个懵懂无知的过去呢。对方明显来着不善，还知道她的黑历史，太可怕了。而且刘许兰只是她过去的名字，后来改头换面变成刘煦澜，整个安城知道她那段过去的人没几个，更不会专门拿这事儿找她的茬。那么眼前这个.......到底是哪位故人？ “我估计你欺负过的太多了，又想假装你过去是个良善乖巧的好孩子，所以不认得我也无可厚非。”方糖呵呵两下，伸手拉住刘老师，“走，咱俩到前面巷子里去，我帮你好好回忆。” “你有病吧！”刘老师恼羞成怒。 “好好说话。刘许兰，你不要以为你穿上马甲，都可以否认自己的过去。”方糖看着她急赤白脸，忍不住大笑。她俩其实都差不多的年纪，但刘许兰的身体状况比起她差远了，从胳膊上一把蹬过去，转身就从街道拐进了小巷子。 助理威廉按照方糖刚才的示意，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瓶酱油给她，然后又原路返回去坐车里等着了。方糖将酱油拎在刘许兰眼前晃了晃，“刘老师，记起来了吗？” “你是......你是........”刘许兰眼皮子直跳，“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何必呢，咱们都成家立业的......” “成家立业？哎哟这么有成就感啊！”方糖问，“你这样的人都能当老师？你这么努力地想做一个好人，那有没有为你当年的事情反悔过呢？” 刘许兰强迫自己冷静，“有的。当然有。你是赵圆圆吧，当年...我很抱歉。但是我从没抢过你，就那一次堵你也是被王东海和他表姐孙倩指使的，我没办法。我不跟着混，别人就会欺负我，你也知道，当年生存氛围不好，我只想活的轻松一点，真的，你要相信我。” “你甩锅甩的还挺溜，你欺负我的时候表情很霸气，难不成也是被逼着装出来的？” “我那时候年轻.......，他们很嚣张，我就顺着做了，大家都这样，我还被逼着拜了把子，你看，这青印子都去不掉。你以为我真的很愿意？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实情。我家里比你还穷，我没人缘，当年王东海和他表姐定期跟我们这些人要钱，我没办法，少给一次先挨他们一顿揍，我要是不堵着别人要，就会先被踩死。赵圆圆，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有程景浩护着的。” 刘许兰把手伸出来，手腕关节处留着当年的墨水印，淡淡的，北斗七星状，不仔细看，看不清楚。当年社会少年们很流行这一套。为表结义的忠诚，用针刺破皮肤，将蓝墨水滴进去，图案形成之后就代表了类似“歃血为盟”意义。 刘许兰的解释方糖不感兴趣，见她提起程景浩，不由得皱眉。他护着她什么了？她在高中的坏运气和后来的人生轨迹，都跟程景浩脱不了干系，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为那种流氓痞子说话。本来不过是想戏弄戏弄刘许兰，现在倒弄得自己不爽。“刘许兰，你看问题怎么能看表面呢。你和姓程的，还有王东海，都是一丘之貉！你现在可是被我这个仇家寻上门了！不如用电话联系联系，让你社会上的兄弟姐们来救你？” 刘许兰摇头，“我不为自己开脱，也不为别人开脱。人总要长大，学着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从回原户籍地参加高考起，和那些人关系就淡了。之前听说孙倩毕业之后就嫁了人，结了又离离了又结，过得很不好。那个王东海好像....还可以，在银城当大老板.....，倒是程景浩，我见过好几次，他这几年年年组织同学会，四处打问你的消息。” 好端端的又提二百五，真扫兴。方糖不悦，纠正道，“王东海眼下在银城捡破烂呢，他这辈子都翻不起来了。孙倩受了他的牵连，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自个儿把日子过烂了，怪的了谁？我看这混混里头也就你和程——”方糖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下去，转而又道，“呵，真是日了狗了。人渣都特么变成了正能量。” 刘许兰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方糖想起从前看过的偶像剧名言，重复道，“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本来可以上一个非常美好的高中，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渣，弄得我那三年连个朋友都没有。” 刘许兰还是那句话：“别人的错误我不负责。我的我自己承担。赵圆圆，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你看，我怎么能弥补你呢？要不.....我给你补偿吧？” 方糖把酱油瓶子拧开，两瓶酱油从刘许兰的头顶浇下去。刘许兰激灵一下，生生受着，眼眶却红了。方糖看着飞溅在自己衣服上的酱油点子，问道，“感觉怎么样，爽吗？刘老师！” 她伸手去撕刘许兰的衣服，刘许兰紧紧护着，哽咽道，“别，我一把年纪了，.....咱们....咱们都是成年人.......给我点面子....好吗？” “我给你面子，谁当年给我面子呢，刘老师，不管什么时候，我和你一样，还有你认识的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平等的，应该互相尊重的人。”方糖稍一用劲，就把刘许兰的连衣裙扒下来了，刘许兰蹲在墙角，脸埋在手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听说你以前跟着那帮人抢钱，遇上没钱的女生，你们就把人家衣服扒下来撒气，不如你也试试这感觉？啧啧，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当年特别像。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孤立无援。你该庆幸现在还没人围观你。哦，也不对，巷子口路灯上方装了摄像头，应该录下来了。不过我们离得有点远，也不知道画质清不清晰。”方糖故意骗她，还拉低帽檐，蹲在刘许兰眼前，得意至极。 刘许兰的眼泪成串往下掉，“你放心，我不会报警。这是我.....欠你的。” “报了也没关系。”方糖转动着手指上的两枚银指环，防护服穿不了，但是指环式芯片完好无损，高科技大内存，视频早已记录下来。“刘老师，你的裸/照刚被我拍下来了，哈哈哈哈，还有我们之间的对话。啧啧，说起来也是陈年旧案，我很好奇当年校园霸凌过去这么久再翻出来要不要负法律责任呢？” 刘许兰泪如雨下，“对不起......赵圆圆，对不起......” 方糖又说，“你成家了是吧，上有老下有小？这段过往老公孩子知道吗？不如我挑个良辰吉日说给他们听听？或者把你现在的样子和你的道歉剪下来传到六中的官网上去？那样的话，六中就把你这样的老师开除了吧。” “你放过我吧。”刘许兰泣不成声，“当年.......要不是程景浩带头，谁敢那样对你？后来你跟他好了以后，谁又敢动你一根指头？就算是程景浩，他也很后悔。他这些年经常给安城所有的学校捐款做慈善，救助失学儿童。你可能都不知道，他为等你一直没结婚。当年他考上大学，我们都很吃惊，他说是因为你才有的动力。他说对不起你，以后要好好爱你一辈子，他在学校后园子里的每棵梧桐树上，都刻满了你的名字。赵圆圆，他当初那么糟糕，后来与人为善，痴心不改，谁人不赞？他过去是什么样子根本没人在意。大家都在改变，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一个诚心悔过尽力弥补的人？” 真是日了狗了，居然把程景浩放出来当挡箭牌，吃准了她卖二百五的面子么？二百五都自身难保呢！ 方糖不爽，看着优秀女教师刘许兰哭的不成样子，心生烦躁。“刘许兰，你好自为之吧！否则哪天我一时冲动，保证让全国人民都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她起身，将撕烂的衣服扔刘许兰身上，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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