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浩一说完，大家哗啦啦鼓掌，气氛活跃的好似回到少年时光。 这时候热菜也端上来了，什么蚝皇原只鲍鱼，瑶柱干捞翅，澳洲大龙虾，阿拉斯加帝王蟹.....满桌尽是珍馐海鲜，几位老同学都没混到程景浩这个程度，只能吃着他的，嘴上都跟抹了油一样替他说好话。 “老程是咱们安城六中校草，就算现在回去，也没谁比得过他，是吧。”钱小丽首当其冲，前一阵子高龄生了二胎，体型吹得跟气球一样，支着双下巴看着程景浩，夸着程景浩，眼眶子热乎乎的。当年她还是班花呢，就觉得人家帅的一比，可惜程景浩谁也瞧不上。这回在安城联系到她，还连夜派人接到银城，完了又承诺送回去，为了方糖/赵圆圆可以说是用情良苦，她这心里就跟泼了醋似的，那个酸啊。不是因为还惦记着程景浩，就是羡慕赵圆圆。很纯粹的羡慕。 “程哥老帅了。我就记得在街上飚摩托，那是第一呀。”有个男同学最笨，吃了满嘴的海鲜，擦完之后，就夸了这么一句。 王东海满脸堆笑，适时插嘴，“程哥当年对方同学，那真是没话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会儿多少姑娘哭着喊着给程哥生猴子，程哥都不搭理。”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大家就在热烈的赞美声中把程景浩夸上了天。 方糖面上平静无波，偶尔配合笑一下。满桌子的菜，还有回荡在耳边的笑语，都让人索然无味。这些年饭局上见多了山珍海味，反倒兴致缺缺，相较而言，平凡家常菜如今更对她的胃口。她吃的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程景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坐在旁边问，“你想吃什么？我叫后厨给重新你做。” 方糖摇摇头，笑意不明，“难为你别出心裁啊。”只怕这饭馆，都是程景浩开的吧。 程景浩摸不来她的意思，“方糖，你是不是还不肯信我？这次时间紧迫，所以人我也没找齐，你要不肯信，回头全安城六中的人我都能找出来给我作证。” 方糖不语，静静看着他。 程景浩没来由地不安，“方糖，你相信我，.......好吗？” 方糖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回想当年痞子程风靡安城六中，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一心一意，那基本上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当初他俩到底怎么好上的来着？方糖有点模糊了。貌似是因为程景浩高一那年冬天去她家吃了一顿她做的炒米饭之后，就在无形中产生了某种认知。类似于，程景浩去过她那简陋的羞于见人的家，吃过她做的炒米饭，虽然很难吃，但他吃完了；还有，程景浩差点亲了她，他们在某个时刻距离很近，周身都是他带来的烟草味；还有，她曾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搂过他的腰。这些是她和其他男生之间都没有经历过的。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妈妈很忙，生意越来越有起色，基本就顾不到她了，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程景浩来她家，就成了家常便饭。来无非就是奚落一番赵圆圆，然后抄赵圆圆的作业，吃赵圆圆做的齁咸齁咸的炒米饭。然后这一切慢慢慢慢的，就成了习惯。 这个过程中也有些改变，比如赵圆圆的炒米饭渐渐地就没那么咸了，有时还会耐心地给程景浩讲讲难题，虽然他未必能听懂。而程景浩不再恶意欺负赵圆圆。但如果别人欺负赵圆圆，他会替她当了，但是也会骂她，“你是猪吗，都不知道反击，一动不动等着人宰呢！” 赵圆圆不吭气，她哪有反击的底气啊，不过是学习成绩好点而已。没能力的人，就该受着这些委屈锻炼自己的心志。日子依旧这么过，她甚至学会了在程景浩的严重干扰下顽强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 程景浩和赵圆圆之间校内校外的来往越来越多，同学之间就看出些门道了，那些跟着程景浩的混混就问，“程哥，你不会跟那个只会学习的赵傻妞好上了吧？” “我艹，你眼瞎了？！”程景浩嘴硬不肯承认，赵圆圆确实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他。但是赵圆圆这个人吧，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除了学习成绩，根本没有可取之处。有时候他兴趣来了，强带她出去玩，赵圆圆跟木头桩子似的，连沟通都费事儿，还反应特别慢。带她去吃饭吧，问她想吃什么，她就说要回家。问急了，就说想吃电视上看见的那种大龙虾和大螃蟹，还有最地道的法式大餐，程景浩一听就来气，他倒是请得起，当年小地方安城可没有这种玩意儿，真是越相处越窝火，这种不能成型的约会最后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当然，学校里也会有人忍不住问赵圆圆，“赵圆圆，你怎么跟程景浩走那么近？你俩是不是好了？” 赵圆圆自然而然地摇头，程景浩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更没在别人面前承认过什么，而且他周围花花草草那么多，那轮的上她了？再者说，喜欢程景浩这种人渣很值得骄傲吗？她不希望自己和那些女生一样盲目，虽然她看见他的时候，心会莫名其妙跳的很快，但喜欢程景浩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的相处着，程景浩从没有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或者去参加朋友们的聚会。倒是有那么一次，程景浩过十八岁生日，叫了一帮哥们儿去唱k，好多人都带着伴儿，比如女朋友，或者只是玩玩的，大家起哄让他也带上。程景浩就说，“最近空档了，没续。” 几个狐朋狗腿子里面，王东海是最机灵的，“程哥，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家都带，你不带，当老大有点栽面儿。” “得了吧，你小子能找出什么好的来？”程景浩觉得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这事儿顶烦。他十八岁的生日，成年了，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谁可以为他庆祝呢，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赵圆圆。算了，那就......勉为其难吧。 程景浩把这事儿跟赵圆圆一说，赵圆圆自然是不同意的。“我就不去了，我没去过那种场合。” “哪种场合？！”程景浩眼睛瞪的特别圆，“请你是给你面子！去认识一下学校附近的人，也免得你动不动被欺负！” 赵圆圆说不过程景浩，扭扭捏捏跟着去了。大周末的，她还穿着校服，和KTV里花红柳绿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就孤孤单单坐在角落里，看着程景浩他们喝酒唱歌，谁也不搭理她。 程景浩觉得很扫兴。走过去话筒递给赵圆圆，“唱首歌呗，傻坐着干什么。” 赵圆圆很拘束，“我不会唱。” “是吗？”程景浩黑着脸，“那生日歌呢？会不会唱？你唱一下能怎样？” 赵圆圆抿着唇，心里很不舒服。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根本不适应这样躁动的场合，甚至有那么一两对男女在酒精的刺激下，就在她眼前接吻，还摸上了。 赵圆圆浑身都不自在，当下站起来说，“我得走了。” 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程景浩骂了句艹，扔下话筒追出来，拽住赵圆圆，“你特么就这么不给脸？我今儿可过生日呢！” 赵圆圆贴在墙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墨迹了半天，蚊子声说了句，“程景浩，祝你.......生日快乐。” 程景浩圈着她，看着她圆嘟嘟的脸，和湿漉漉的大眼睛，脑子一热，捧着赵圆圆的脸亲了下去。 赵圆圆彻底懵了，程景浩口腔里的酒气渡到她这儿的时候，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脸红成了火烧云，使大劲儿推开他，“你干什么！”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沾染了酒味儿和烟味儿的嘴唇，委屈得很，程景浩气个半死，咬牙切齿骂，“真不识抬举，好像老子多爱亲你似的！” 他其实也紧张，毕竟兜兜转转大半年，总算把初吻发出去了，怕被看出破绽有损大男子威名，转身回去包厢。赵圆圆低着头往卫生间跑，想洗掉满嘴的烟酒味儿，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王东海他们几个在水池子旁边高声谈论她。 “哎你们说程哥不会真喜欢那傻妞儿吧。” “嘿嘿，玩玩而已。程哥是没尝过三好学生的滋味儿，图个新鲜。”王东海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 “东海，我怎么听说你表姐对程哥来真的？” “昂，怎么了？” “那程哥不是有赵傻妞嘛。万一程哥认真的，你这姐姐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滚你妈的！怎么可能！就算程哥对傻妞有两分心，又能咋的？我们随便找点茬儿，很快就能让他俩玩完儿。感情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连个屁都不是，都特么是障眼法！” “......”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赵圆圆听不清楚，她最终没去洗手间，抹着眼泪离开了那个让人烦躁不安的地方。程景浩那样的人，怎么就让她上心了呢。 这个问题，方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通。到如今时过境迁，程景浩此刻虔诚地守在她身边，期期艾艾等着她的答案，还是没想明白。 最终也不过是举着酒杯回应了一下，“信你又如何，不信你又如何？”有意义么？ 她对程景浩的期待视若罔闻，冲着在座相谈甚欢的老同学说道，“各位既然在场，也替我方糖做个证明。很多事情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其实我从前并不怎么喜欢程景浩，现在就更不可能，当然也不会和程总有什么将来。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他，感情的事情没法勉强，各位的好意我方糖心领，先干为敬。” 言毕，将杯中本该慢品的红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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